2005--我的穷途末路
一年中最后的节日,挂在新的日历上,挂在鞭炮的尾巴上,
和腊肉一起腌渍,风干.然后,象浓妆重彩的新娘子,
穿红戴绿,头上别着腊梅的馨香,锣鼓喧天地,款款而来.
只是,那眼角眉梢,为何有藏不住的倦怠与郁悒?
一年一年,日子总会是新的,
可人,却是一年一年地,老了去了.
日渐憔悴的我,象一尾疲惫的鱼,静静地沉在水底,
静静地聆听岁月的脚步,只偶尔寂寞地,吐个水泡.
身上的鳞甲,且重且厚,象粘稠的往事,
我只愿包裹在这奄奄一息的往事里,
缄默,沉思,或者,睡一小会儿.
我不敢剥了我的甲,它们整齐地罗列着,
掩盖沉重的呼吸,和血肉模糊的过往.
年的尽头,有什么好庆贺的呢?
该走的,都头也不回地走了,该留的,挽断罗衣也留不住.
我站在这一段时光的尽头,遥望,
望从前的春梦无痕,朝露成霜,
望从前的草长莺飞,流星如火,
望碧云天,黄叶地,波上寒烟翠,
望斜月如钩,落红满径,蓑草凝绿.
望寸寸青丝,望盈盈粉泪,
望谁的衣襟绣着双蝶,望谁的愁肠断在了薄酒中?
我站在岁月的尽头,望来路,泪眼朦胧.
望来路,长亭更短亭,何处是归程.
从前的路,都湮没在岁月浩淼的烟波里了,
那些路上深深浅浅的脚印,那些路上的风光旖旎,
那些路上的颠沛流离,飞短流长,都沉了下来,
沉在暗黑的水底,静止,
是长在心里的草,起风的时候,柔柔地招摇,
是落在身后的尘,尘归了尘.
情怀渐觉成衰晚,鸾镜朱颜惊暗换.
望了镜中的自己,苍白着的脸,
水波滟潋的眼里有着漠然的表情,
那些飞扬的青春,那些无邪的笑颜,那些无畏的情怀,
都已渐行渐远,如抽丝般,一点一点地,
从这血肉的躯壳里剥离,如枉死的冤鬼游离.
恐慌,无以名状.灵魂游荡,在我的肉身三尺之外,
冷眼旁观,嘴角,带了嘲弄的笑.
这岁月的末,我象蚂蚁一样爬行到尽头,
伸着渺小的触角,感觉,尽是穷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