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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着,感动着!11[em14][em14][em14]

    [ 这个贴子最后由穿越硝烟迷彩在2007-5-9 20:09:48编辑过 ]

    有一种渴望,涂上阳光的油彩,有一种激情,汇成生命的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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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敌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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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指导员是怎样逃出来的呢?[/B]

          原来,当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下起了大雨,他在风声的掩护下,悄悄的揭开了屋顶上的瓦片爬了出来,翻过院墙,跑到医院告别了病中的妻子,然后赶到火车站。等天亮丈母娘给他送鸡蛋时,他已坐上了南下的列车奔向杀敌战场了。指导员回来不几天,部队就拉到前线来了。4月5日,他家给他发了个电报来,上面也只有四个字:“你妻已故”。当时,全连都陷入悲痛之中,都为指导员和他爱人这种献身精神所深深感动,纷纷表示要多杀越军,报答后方人民对战士的理解和关怀。这一天,指导员跑到连队驻地后面的山顶上,面向北方跪下,磕了几个头,痛哭了一场:“我常年在外,照顾不了家庭,你在家盘田种地,伺候老人,积劳成疾,我没有给你一点温暖……就在你病危住在医院中,还支持我上前线,鼓励我多杀几个越军,可你才二十几岁就离开了人间,我对不起你啊……”从此以后,指导员身边就多了一盆栽在炮弹壳里的兰花,战斗再艰苦、再激烈也形影不离,战士们给他送了个外号叫“特殊逃兵”。
      宁静致远,淡泊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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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我们热爱祖国的每一寸土地,也热爱阵地上的一草一木。”[/B]

            在老山前线,负责运输的军工战士是非常辛苦的,主峰刚打下来时,还来不及仔细清理道路上的地雷,老山主峰有的地方坡度达到七十度,加上下雨,泥滑路烂,他们上山要背八九十斤重的弹药、干粮,下山要抬伤员、烈士,有时八个人抬一个伤员都很难运下来。有时担架和人力不够,先抬谁?“先抬别人吧!”几乎每个伤员都这样说。

            有一次,他们抬着一个负了重伤昏迷不醒的小战士下山。抬到半山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战士一脚踩滑,摔倒在地,担架的一头磕到了地上,一下子把伤员震醒了。只见他脸色蜡黄,头上冒着虚汗,不断用手挠着脖子。战士们赶快给他喝了几口水。他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发现是战士把自己抬下来了,就吃力地说:“行了……我已经……安……安全了。把我放在这里,赶快……赶快回去把……把我们班长接下来,他比我先负伤,比我重……赶快……要不然怕不行了!”战友们要坚持把他抬到包扎所抢救,然后再去接班长。可这位小战士急了,一用劲,从担架上滚了下来,躺在路边坚决不走。战士们没办法,只好在他身边放了两颗手榴弹,给他盖了一件雨衣,然后抬班长去了。

            其实,这位小战士的伤并不轻啊,他腿上的大动脉被打断了,抢救时,已给他扎好了止血带。但是,他一个人躺在这里,伤口非常疼,止血带扎的地方又肿又胀,简直无法忍受,他自己也不知道厉害,七弄八弄地把止血带给弄开了……结果,血一滴一滴地渗进了泥土,终于流干了。等战友们下来打开雨衣看时,他已经牺牲了。战友们发现他临牺牲前在旁边摸呀、抓呀……一只手放在胸口这个位置上,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撮兰草,里面还开着一朵墨绿色的小花。战士们说:“我们热爱祖国的每一寸土地,也热爱阵地上的一草一木。原来这个兰花不叫老山兰,叫墨兰,这位小战士牺牲以后,战友们就把它改名为老山兰了。”就这样,我们在炮声隆隆的老山前沿阵地,怀着对战友无限怀念和崇敬的心情,写出了《我爱老山兰》这首歌。歌词里虽然没有战士两个字,但是战士们非常满意,他们抄在帽子里、衣服上,很快在前线传唱开来。

        我爱你呀,老山兰,顽强的生命,倍受了摧残;墨绿的叶片熏满了硝烟,芬芳的花朵开得更鲜艳。

        我爱你呀,老山兰,你顶住了风暴,抗住了干旱,阵阵清香沁入我心田。

        我爱你呀,老山兰,没有奢求,生机盎然;只爱自己亲爱的故土,无私无畏装点着边关。

        我爱你呀,老山兰,你如翠如玉,如钢似剑,我愿伴你扎根在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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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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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前方后方,理解的分量[/B]

            [B]“八分钟的理解” [/B]

              我们在一连三排阵地上开了联欢晚会后,又在其他阵地上组织了四次联欢晚会,回到指挥部是9月29日。
              这时,云南人民广播电台来了一位叫翁文梁的记者。他一听说我们刚从战场上下来,就赶来采访我们。我们把阵地联欢晚会录音放给他听了。这位记者听着听着便流泪了,连声说:“太好了!真没想到啊,在这么危险的阵地上,战士们还这么乐观,唱得这么动情啊!”
              他当即给云南人民广播电台台长打了电话,台长一听便问:“是不是演出队唱的呀?”记者答道:“不是演出队唱的,是战士们唱的歌!战士们在坑道里拍着巴掌,敲着罐头盒,丁丁冬冬的……”
              台长说:“送回来我们听听吧,能用就尽量用。”
              我请示首长,首长同意派车送。第二天天不亮,我们便上路了。终于在五点半赶到了昆明,找到了台长,先放了几段让他听听,他一听,说:“噢哟,太感人了,要用,要用!”台长立即通知工作人员连夜加班制作。晚上八点,我赶到广播电台,刚开始加班的人积极性不太高,我就先给他们听了两段,先培养培养感情。这一听就不一样了,纷纷表示,一定要精心编制,把战士的歌声尽快播出去,而且要用最好的时段。当时,收听率最高是早七点的“云南新闻”,但这个时段的节目都已做好,好几条是主要新闻,怎么办? 台长说:“砍掉,砍掉,没有哪一条比这条重要!”就这样,我们阵地上战士的歌声就安排在10月1日早晨的新闻节目里播出,十五分钟的节目就占了八分钟。
              我立即打电话给前线,把这个情况报告了首长。首长说:“人民理解我们战士啊!云南台的同志们理解我们啊!你代表前线的干部战士好好感谢他们,特别要感谢今天晚上加班的同志们!”
              指挥部连夜通知所有前线部队收听。
              第二天一早,整个前线沸腾了。最激动的就是一连三排的同志们。夜里四点多钟接到电话,就激动得睡不着觉了,纷纷挤在坑道里等待。到了早上七点,收音机里飘出来的真的是自己的声音,战士们吼啊,叫啊,有几个太激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起不来了。排长用一块包枪的红布做成旗帜挂在树上,召集战士们围过来,大声地说:“弟兄们,我们这左声左气的歌声还能上广播电台,大家想到了没有?”
              “没有!”
              “该怎么办?”
              稍微停了几秒钟,战士们突然举起枪,高声呼喊起来:“坚决守好阵地!”“与阵地共存亡!”“理解万岁!”
              这就是“八分钟的理解”产生的力量!前线战士把这次播音称为“八分钟的理解”,纷纷要求以前线的名义给云南人民广播电台送锦旗。
              过去是后方给前线送锦旗,但这一次反过来了,是前线给后方送锦旗,上面写着“战士知音”。
              消息传到北京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张玉良又把电话挂到前线指挥部找我:“你手里是不是有战场上的实况录音?”
              我回答:“有!”
              “赶快送到北京来,中央台要广播。”我赶快把录音带寄到北京,中央台连续播出了三次。后来全国十二个省市电台都播出过。今天我也带来了,最后放给大家听。
            宁静致远,淡泊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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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把我的兰花带回家……”[/B] 

               我们第一次在一连三排举行了联欢晚会后,第二天一早,许多战士争着要求送我们回主峰。走到半路,他们就议论开了。
                有个战士说:“这一回倒好了,给家里人留下了个声音,要是再能留下个影子就更好了。” 另—个战士说:“别想好事了,现在是作战,没有条件。”
                “怎么没有条件。现在是八十年代了,人家内地都在向彩色照片发展,我们倒是不敢想什么彩色的,能够有个黑白的就不错喽!”
                其实我听出来了,战士们是在旁敲侧击,这话是说给我听的,那意思就是说:你下次要带照相机来,最好是带彩色胶卷。
                我记住了战士们的心愿,到指挥部反映后,上级很快给我带了两台135照相机和一些彩色胶卷。拿到相机后,我想,首先要给最前沿的战士照,于是在11月30日又一次直奔最艰苦的一连三排阵地去了。
                走之前,正好指挥部用伙食费从昆明买了点橘子来分给大家,每人一斤。当时我舍不得吃就塞进挎包里了。
                在一起工作的干部冷鸿文和陈德岁看到以后问:“你怎么一个也不吃啊?”
                我说:“我准备背到阵地上去,让战士们体会体会!”他们俩一听,也把分到的橘子给了我,其他同志还送来了一些水果糖。我背了一挎包的橘子和糖,多的也背不动了,因为还要带干粮、水壶、录音机、电池、两台照相机和一捆小画书,到了前面还要加一支冲锋枪呢!
                我到了老山半山腰的小平寨,突然一位身穿迷彩服的干部跑过来拉着我说:“老蔡,早就听说你在这一带活动,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了!”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小伙子,有点面熟,但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他接着说:“我叫王大平,是九连排长。去年7月,你到昆明陆军学校给我们讲基层文化工作课,曾说过将来我们可能见面,我们队一百多名学员全开上来了。”
                “对,我说过。今天我们真的在战场上见面了,太有意思了!打得怎么样?有伤亡吗?” “有!”王排长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他掏出烟递给我,我谢绝了。他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两口,突然转身,走进帐篷,随即搬出了一盆栽在压缩干粮桶里的老山兰,抚摸着老山兰,他眼泪一下涌出了眼眶,边抽泣边讲起了这兰花的来历——
                我还记得那次上课,你出的一个拼字比赛题目,全班第一个做出来的那个四川人吗?他叫王朝武。我们上战场后,他分在最前沿,那里比我们这里艰苦多了,他平时最喜欢老山兰,这就是他最心爱的一盆。上次你们在阵地上创作了《我爱老山兰》这首歌后,更激起战士们热爱阵地、扎根老山的热情,阵地上的老山兰一下子被挖光了,部队调动,慰问团来,人人都要带一盆老山兰作纪念。
                王排长简谱知识不行,他们阵地没有人会教歌,好几个晚上都是要我在电话里教他们唱《我爱老山兰》。他参军后,跟他家乡老师的女儿谈朋友,在军校时,书信来往很密,有一次放假回来,曾给我吹过他们俩的罗曼史,用他的话来讲就是赛过贾宝玉和林黛玉。上阵地后,他连续去了五封信未见回音,心中非常挂念,这盆兰花就是为他的“拉菲克”种的,准备将来在婚礼上献给她。他把全部感情都倾注在这兰花上了。
                他们阵地旁边有一个石缝里长着一蓬非常茂盛的兰草,越军的炮弹经常打中那块地方,他一直在观察,每落一发炮弹就像落在他的心坎上似的。前几天他对战士们说,准备把那蓬兰草挖回来栽在子弹箱里,要不然被炮火炸掉就太可惜了。战士都劝他不要去,太危险。可他是排长呀,别人去他可下命令制止,他要自己去战士也没法。
                结果前天早上天刚亮,乘着浓雾,越军看不清的时候,他用探雷针一点一点排着地雷过去,先后排了六颗地雷,到了兰花跟前。他把兰花周围的泥土轻轻地扒开,捧着站起来时,没想到绊动了一根头发丝般的细铁丝,一颗地雷爆炸了,整个下身被炸烂,但这蓬兰草还紧紧地捧在手里。我是在往他们阵地送弹药的路上碰到他被抬下来的。
                当时,听说是他,我急忙请担架停下来。他还很清醒,问我给他带香烟来了没有,昨天晚上我们还在电话里说好,今天给他捎几包烟去的。我看着他胸部以下用二十多个急救包裹了一层又一层,鲜血还大滴大滴地滴在地上,赶快给他点了一支烟塞在嘴里。
                他满意地露出了笑容,指指身边一个战士抱着的这盆兰花对我说:“把我的兰花带回家……”我不忍心看着他还在流血,赶快让战士把他送走。
                下午,我完成任务回来,听说他在途中就没气了。哎,他死得有点划不来,能不能给记个功还是个问题呢!下边倒是给他报请三等功,但听说他是属于非战斗减员,是事故,不能记载。因为原来上级就下过命令,不准随便到雷区去挖老山兰。
                听完这兰花的来历,我的心情非常沉重。为了赶路,我只好告别了王排长,向主峰一步一步地攀上去。路上我总是低头观察,我发现草丛中、泥土里到处都能看到血迹,有暗红的,有鲜红的,有一点一点的,有一片一片的…… 我走在洒满烈士鲜血的小路上,心中一直想着那盆如翠如玉、如钢似剑的老山兰。
                “今天这炮打得很凶,得作最坏的打算,我们给老婆孩子留几句话吧!”
                到了主峰,已是中午了。一连三排的同志和营部通讯排长刘书臣来接我,我们正在休息,坚守主峰的二连连长胡永常和指导员轩保祥过来了。
                一看见我,胡连长就怪罪起来了:“老蔡,上次你从这里下去,我们也看到你了,那次你不应该下去嘛!”
                “为什么”?
                “我们连队比他们有人才,你要是留在我们阵地的话,那收音机里的声音就应是我们连的啦!”
                我说:“连长,你别忌妒了,中央台要用,已打电话来了,我这次带了录音机来,你们有人才上中央台呀。”连长一听高兴了,要求我留下来住在他们阵地,晚上举行一次联欢会。
                我说:“今天不行,已经通知三排了,他们也派人来接我了。我明天返回的时候再给你们录音吧!”说着,我们就准备走了。连长还是不让走,他是怕我又给别的阵地抢跑了。最后达成协议,我留点东西在他们这里作抵押。
                留什么东西呢?当时上阵地,轻装了又轻装,没什么东西可留的,结果只好脱下了绒衣作抵押。在脱衣服时,他们发现我还背了一捆连环画,是上海武昌路小学赠的,由于太少,我不敢暴露,用衣服盖着,这一下让连长逮住了。
                他说:“好啊!你老蔡偏心眼儿,他们是前沿阵地,我们也是前沿阵地,你光照顾他们就不照顾我们啦?不行,得分一半!”
                我说:“连长,三排有个坑道俱乐部,书太旧太少了,这是我前不久接待上海电影制片厂《高山下的花环》制片主任汤丽绚和陈俊杨老师时,给他们讲过,他们回上海后专门给三排寄来的,以后有了再给你们背来吧!”
                他说:“不行,他们有俱乐部,我们也有俱乐部,分不分?……不分?……抢!上!”连长这一咋呼,战士“呼”的一下围上来了。
                我一看,不妙,忙说:“好好好,分一半!”
                就在我们分书的时候,我们挨了一顿炮弹。什么叫生死考验?我算尝到了滋味了。由于初上战场,没有经验,还在埋头分书,突然听得—位战士叫了起来:“炮弹!”随即一把就将我往战壕里推,我们稀里哗啦就进了壕沟。当时是跳下来的还是滚下来的,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趴在战壕里不敢动。
                就听得一阵空气撕裂的声音:“唰——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整个阵地都在摇晃,大概一两秒钟以后,噼里啪啦的,石块泥巴打到了身上。等身上挨了几下后,才反应过来应该进洞啊!只听连长在旁边喊:“老蔡,赶快进洞!这是越军试炮,大批炮弹马上就到!”
                我抬头一看,前面不远就有一个洞,赶快跳起来就往里面钻。
                小小的一个洞挤了八个人。刚进去一会儿,果然成群的炮弹下来了。老山是越军占领了四年的地方,地形很熟,所以炮弹也打得很准,就在主峰附近爆炸。这个时候蹲在洞里想到了什么呢?
                首先,我想到的是洞的保险程度,于是我问连长:“我们这个洞保险系数怎么样?”
                “这个洞啊,”连长告诉我,“是越军留下来的一个残存工事,上面有一层水泥盖板,我们又在上面加了两米厚的土层,一般八二炮、六O炮打中了没事。他们刚才第一发那种炮弹,叫一五二加农炮,一发炮弹就重八九十公斤,如果直接命中的话,那我们八个人一起完蛋。”
                我一听“完蛋”,心想,最后的时刻到了!
                当时怕倒不怕,就是觉得划不来呀!刚上阵地,越军的影子还没见到就报销了,多不合算!即使一个越军都没打死,能有机会对着越军投几颗手榴弹,打几枪,过过枪瘾再死也行啊!
                说到死,提醒了连长。他说:“你看洞里的几个人中,加上你,结过婚的有好几个,你不是带录音机来了吗?拿出来。今天这炮打得很凶,得作最坏的打算,我们给老婆孩子留几句话吧!”
                我一听连长这口气,是要留遗言了。心里一怔,对连长说:“你别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都什么时候了?今天真有点玄,赶快,抓紧时间!”
                我一想,也有道理,我也要录几句呢!于是赶快把录音机拿出来,放在连长和指导员旁边,请他们先讲。
                但是,开始时多少还有点开玩笑的成分,此时真的要录音时,洞里一下沉寂了,仿佛外面的炮声也停止了。连长、指导员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该讲几句什么话。推过来、推过去。
                最后指导员说:“算了吧,如果咱们真的牺牲了,本来就增加了一个寡妇,再让人家来听这死者的声音,那更是雪上加霜了,还是为人家着想,不要再给她们增加痛苦了。”就这样,谁也不敢讲,最后只好把录音机收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成群的炮弹停了,我们钻出来一看,第一发炮弹离我们分书的位置,直线距离只有三米多点,我这条命还是战士救的呀!
                “保卫祖国一场,还能照张彩色的照片,你就让我们留下有战斗气氛的光辉形象吧!”
                在越军炮火稍微停顿的一段时间内,刘书臣排长带着我拚命往一连三排跑。越军的零星小炮还在东一炮、西一炮地打,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平时走一个小时的路,这次只用了四十分钟就进入三排阵地的战壕了。
                战士们看到我背了两架照相机,一下子把我围住了,不住地问:“是不是彩色的?”“现在就开始照吧!” 我说:“不行!现在越军的小炮还到处乱打,万一来一发炮弹,有伤亡就划不来了!”
                有几个战士说:“不要紧,我们算了一下,今天的炮弹不会落到我们的阵地上!”
                “你们算得准?你们是照相心切。真的不能照。如果为照相牺牲了,那怎么向你们的父母交待呢?”
                “不要紧,就告诉家里,我为祖国牺牲了!”
                “那也不行,我得负责呢!”
                “不要你负责!”
                “那好啊,我来到阵地上,一切都要经过排长批准才能行动的,你们找排长去,他同意就给你们照!”
                大家立即去找排长,发现他正在洞里忙着披挂,他也想留下个光辉形象啊! 照相时,左右两边随时有两个战士贴着我,他们说:“老蔡,照吧!远处的炮弹根本不理它,近处的赶快滚战壕,实在来不及的话,我们会趴在你身上!”
                给这样的战士照相,还有什么可怕的呢?照吧!这一照,我才发现战士照相的姿势是我们后方的人想像不到的。
                一开始,他们把重机枪、高射机枪搬来,用子弹把身体包裹起来,威风凛凛地扶着高射机枪照。后来又发明了二种新的照法,把急救包撕开,用白纱布把脑袋裹起来,还抹上两把鲜血,端着机枪“杀——”,照这样的像。
                当时,我又想笑又想掉眼泪,心里涌起一股悲壮的感觉。特别是从镜头里看到战士满头满脸都是血迹硝烟,也不知这血是真的还是假的,有几个地方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着血呢。 我的手在颤抖,心想,这些战士将来会怎么样?因此,我停下来说:“算了,这种可怕的像别照了!”
                战士问:“为什么不给照?”
                我说:“这是彩色的,将来寄回去,父母看到了,老人家心里会难受的!”
                “老蔡啊,你并不完全理解我们。今天我们好好的,明天说不定就‘光荣’了。上次你来,开晚会时站在你身后的陈文顺,就在前几天在这里被越军炮弹炸断了腿,抬下去后,不知现在是死是活。所以我们总觉得这是最后一张像了!保卫祖国一场,还能照张彩色的照片,你就让我们留下有战斗气氛的光辉形象吧!”
                我被战土们对祖国的深情感动了,也更深一步地理解了战士的内心世界,冒着炮火给战士们拍了照。
                事实也真像战士预料的那样,我给者阴山炮兵阵地上一位叫杨连斌的战土照的像,等照片寄去,已经成了他的遗像了。有的战土拿到照片,已经四肢不全了。
                给大家照完像,背饭的战士也回来了。这次好多了,吃到了热乎乎的鸡肉了。我说:“现在伙食好多了嘛!”
                战士说:“祖国人民关怀,上级关怀,现在每个班都配发了煤油炉,给病号熬点稀饭、烧点开水就有条件了。”
                “怎么还吃上鸡肉呢?”
                排长告诉我,这是国庆节时麻栗坡县群众慰问的。这个阵地分到了一只鸡,大家都舍不得杀,说养起来吧,是个母鸡,还可以下蛋给病号吃呢!就这样,在阵地上把这只鸡养起来了。这只鸡可乖了,白天围着战士转,晚上和战士一起在猫耳洞里睡觉,战士也挺喜欢这只鸡,经常抓住它,摸摸它,亲热亲热。特别是前几天,还有战士向排长建议,派人到群众寨子里买几个能孵得出小鸡的蛋来,如果真能孵出一窝小鸡,“叽叽叽”的一叫,手摸着绒和和的,心里多愉快呀!
                我们的战士,是今天还活着不知明天在不在的人,对生活还是这样的热爱啊!听排长讲到这里,我流泪了。
                我怪他们:“这只鸡不该杀嘛,留下来孵—窝小鸡多好啊!”
                排长说:“今天是非杀不可了,两个原因:一是你今天冒着那么密集的炮火,来为我们照相,大家都说没什么东西招待你;第二,战士提出要用这个鸡的血抹在头上照相啊!”
                哦!原来如此!
                这时,三个背饭回来的战士要求照相,我说:“恐怕光线太暗,不行了,明天上午照吧!”
                他们说:“哪怕留个影子也好啊,万一今晚上发生战斗……”
                我理解他们的意思,提起相机为三人拍下了珍贵的照片。
                
              [ 这个贴子最后由理想在2007-5-11 20:33:11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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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让我对这块曾
                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梦牵魂绕,不
                知多少次我又回到这片土地,但那是
                在梦中在我记忆的深处,在我和战友
                相逢的时刻.我永远爱你,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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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这两颗糖,我们记得一辈子了!” [/B]

                      饭后大家开晚会,让我讲话,我说:“我没什么可讲的,只能代表祖国人民,代表上级机关,代表老婆孩子,向你们表示慰问,我也没带什么,只带了几个橘子。”因为白天大家忙着照相,没有人来翻我的挎包,所以我一说橘子就成了“突然袭击”。
                      大家一听说有橘子,都不相信。排长说:“老蔡,你别搞望梅止渴了,我们在前线几个月没见过水果了,你这一说橘子,大家都流口水了。”
                      我说:“不是望梅止渴,你们看好了!”于是我从包里拿出橘子,大家怔住了。我递给战士,大家都不接,我说:“没有几个,分都分不过来,两人分一个吧。不成敬意,实在不好意思。”
                      排长接过来说:“接着吧,这是祖国人民的心意。”一个个分往战士怀里塞。平时战士吃饭、干活都讲究一个快字,这次都变成了大姑娘。在煤油灯下,我看到战士们轻轻地把橘子皮剥下来,一瓣一瓣地分开放在嘴里,不是嚼啊,而是含着,慢慢地一点一点往下咽。
                      大家都低头不说话,突然有个叫乔天鹤的战士抬起头来说:“我代表父母,代表哥哥弟弟感谢了!”说着流下了眼泪。吃了橘子的同志都表示谢意,纷纷抬起头说:“感谢了!”我看到,大部分战士都泪流满面!
                      吃完橘子,又把糖分给大家吃。有个战士说把哨兵给忘了。”
                      我一听,感到很内疚,连忙说:“这都怪我,应该留几个橘子,怎么忘了哨兵。”
                      大家说:“不能怪你,主要怪我们,平时称弟兄,打仗同甘苦,今天有了橘子就忘了人家。”战士们捏在手里的糖;又都放回来了。
                      我感慨万千,最艰苦的时候,才最能体会到战友真挚的蘑情啊!排长说:“把糖给哨兵,我去发。”他捧着糖出去了。一个哨位一个哨位地转了一圈,回到洞口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走进来,突然一下子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我问:“排长,你怎么啦?”
                      他说:“我去给哨兵送糖,对他们说:刚才老蔡代表祖国人民和领导机关给大家带了橘子和糖来,我们把橘子吃了,只给你们剩下了几颗糖。我们对不起你们啊!战士一听说是糖,黑暗中来接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接过去后,没有一个人吃,把糖捏在手里,都哭起来了。两颗糖啊!人民记着我们,上级关怀着我们,这两颗糖,我们记得一辈子了!”
                      我们这些战士,生活这么艰苦,没有掉过眼泪,打仗负伤也没流泪,可在一个橘子和两颗糖面前流泪了。这不是悲伤的眼泪,也不是痛苦的眼泪,这是得到了人民的理解、祖国的关怀,内心激动、幸福的眼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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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这一捆信和这一封信在我们心中哪个重?” [/B]

                        这天晚上本来要开联欢会的,这下开不成了。战士们说,我们现在唱不起来了,还是在一起讲讲心里话吧。
                        他们问我:“老蔡,你怕不怕死?”
                        我说:“怕的。”
                        战士们说:“你讲了真心话。谁不怕死?人人都怕死嘛!我们的生命和内地青年的生命同样宝贵,我们的青春和他们的青春一样值钱。从这个意义上说,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但是,我们又是不怕死的。”
                        我说:“是啊!那为什么我们会不怕死地坚守在阵地上呢?”
                        战士说:“我们既然穿了这身军装,当祖国人民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走在前面。抗震救灾,不是部队冲在前面吗?抗洪抢险,不是部队冲在前面吗?哪里的公路、铁路难修,不也是部队冲上去了吗?我们来了,其他青年就可以不来。如果我们在前线表现不好,父母和家乡亲人脸上都无光啊!”
                        在谈到慰问信时,战士们说,他们不太喜欢那些油印和铅印的一捆一捆的慰问信。因为那多半是一些单位来的,空话、套话多,大同小异,有的搞形式主义,有的甚至去年的和今年的一模一样,只改了个日期又寄来了。个人的信就不一样了,战士们抢呀!找啊!看有没有自己家乡的,母校的。这些信有真情实感,每封信都是一颗心哪!
                        最感人的是北京市垂杨柳中心小学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关亚杰写的,信是这样写的:“亲爱的解放军叔叔,你们在前线打仗,保卫着我们幸福的生活。每天都有叔叔流血牺牲,我很难过。我给你们设计了一种新式武器。用这种武器打越军,一次就把他们全部打死了!”他在信的下面还画了一张新式武器的图。像坦克一样,上面呢,什么机关枪呀,火箭筒呀,榴弹炮呀,鱼雷呀,导弹呀,凡是他知道的武器全都安上了,还注明是“水陆两用”的。
                        就是这么一封信,战士们传过来,传过去,都掉眼下了。这小孩虽然很幼稚,但童心可贵啊!战士问我:“他太理解我们了,为减少我们的伤亡而设计新式武器。老蔡,你说,这一捆信和这一封信在我们心中哪个重?”大家心里有一个心愿:将来谁到北京,一定要找到这个小孩,向他表示我们的谢煮!
                        前段时间,我在北京作报告,一直在打听他,找了二个多月,到底把他找到了。那天我在人民大会堂作报告,专门把他接来,让他坐在我的身旁。这次一见面,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纸来,说:“蔡叔叔,上次设计的那个太不先进,这次设计的改进多了……”
                        写到前线的信中,有这样一些“信号”……
                        前方收到的慰问信里,有不少是女同志写来的。不瞒大家说,战士们收到慰问信,拆开首先看名字。什么“莉”呀,“英”呀,“美”呀,“噢!这是女同志写的呀!”女同志的慰问信,战士们感觉更亲切一点。
                        我们有些女同志,还把恋爱信写到战场上去了,前线统计过一次,一共一千多封,全国各地都有。一般来说,这些信都表示决心要把爱情献给最可爱的人。
                        “谁收到这封信,如果有意的话,就给我回信,寄到……”向我们的战士发出了信号。所以,我们的战士拆信为什么要先看看是不是女同志的,嘿,里面有信号!
                        对这些恋爱信,战士们是怎样处理的呢?在老山前沿阵地,有一次我问一个正在看女同志求爱信的战士:“你回信了吗?以后联系上了就好办了!”
                        这位战士说:“不能回,如果联系上了,以后我们伤了、残了,要连累人家一辈子。收了人家的信,看到了人家这番心意已经够了,不能再去连累人家啦!”
                        我们有好多女青年,把爱献给了前线的将士,献给了受伤致残的战士,现在已经结婚的很多。贵阳市的机关干部陈蒸,山东省历城县有三姐妹,叫刘新蓉、刘新燕、刘新玉,还有江苏吴县有“两朵金花”徐秀兰和金芳,她们先后都把爱情献给了前线战士。安徽有个二十二岁的女经理叫梁晓云,是个拥有十七万元的富裕户,也把爱献给了一个普通的战士。但是,她们还受到一些非议,说他们是捞政治资本等等。大家想一想,这个政治资本是好捞的吗?一个伤残战士,你要服侍他一辈子呢!换你去试试!我认为这些女同志是很了不起的、难能可贵的好青年。
                        
                      [ 这个贴子最后由理想在2007-5-12 19:58:37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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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云岭飘来的“红霞姑娘”[/B]

                          有一次,我到江苏深水县给团员青年作报告,听团县委书记介绍,有一位被群众称为“红霞姑娘”的云南女青年,把爱情献给本县一位参加老山战斗的伤残战士,现已在江南水乡落户。于是,怀着崇敬的心情,我们晚上去看望了她。
                          她叫朱琼花,就住在县城小西门街三十一号。应声来开门的是已经复员的伤残战士尹光新,要不事先知道,还不相信他的两条腿都是假的呢。
                          —进家,我听到套间里有人在轻声哼唱着云南小调:“小乖乖来小乖乖,我们说来你们猜……”我从小就生长在云南,好久没有听到乡音了,感到特别亲切。伸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红羊毛衫的年轻女子跪在床沿,俯身对着躺在床上的小宝宝唱呢!看着她那陶醉在幸福之中的神情,大家都笑了。
                          “小朱,云南老乡看你来了!”团县委书记喊了一声,小朱抬起头来,才知道有那么多人在看着她呢,她很不好意思地赶快抱起娃娃迎了出来。
                          老乡见面,别提多高兴了。我说:“你小调唱得好嘛!”她答道:“我是云南楚雄人,那儿是花灯之乡。”接着,她告诉我,来江苏两年多了,还没有碰到过一个云南人,太想家了。我接过她怀里的小孩,边逗小孩边问:“是丫头还是小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是个女儿,七个月了,名叫尹滇。”
                          “叫尹滇?哪个‘滇’啊?”
                          “就是云南的简称,滇池的滇。”
                          “哦,尹滇,这个名字有来历,谁的主意?”
                          “他!“小朱笑着指了指小尹。
                          小尹点点头,深情地对我说:“我的双腿都留在云南老山前线了,我动了三次手术,身上流动着的是云南群众给我输的鲜血,又是你们云南姑娘给了我爱情,使我有了温暖的家,我忘不了在云南的日日夜夜……” 就这样,话题从小孩的名字谈起,很快引出了他们的罗曼史来。
                          两年前,小尹赴滇参战,在老山前沿阵地的一次战斗中,带领全班战士执行排雷任务,不幸双腿被炸断,当他在昆明部队总医院醒过来时,已完全失去自理生活的能力。就在这时,身边出现了一位身材修长,瓜子脸、大眼睛的姑娘,每天给他擦身洗脸,端水送饭…… “小朱,你当时是怎么当上护理员的?”
                          “我从小就热爱解放军,特别崇敬在前线的勇士。高中毕业后,正好老山战斗打响,我跑到昆明找到在步校工作的姑妈,想通过她上前线去服务。当时,伤员已经下来,军区总医院特招聘一批护理员,经姑妈介绍,我被录取了。我护理了好几批伤员。小尹从前线下来后,就交给了我。”
                          小尹接着说:“她第一次来到我身边,还先给我讲了一通要安心养伤,配合治疗的道理。但当她掀开我的被子,看到我两条腿都没有了时,却一下子哭了起来,反过来我还安慰了她半天。后来,在护理中,她了解到我的亲人都在江苏,母亲又早去世了,对我说:‘你就把我当作亲妹妹吧!’我每次动手术,即使半夜醒来,都发现她守在我的身旁;胃口不好,她就到街上买‘过桥米线’来给我吃;伤口稍好一点,她又用轮椅推着我到街上、公园里玩。我们在一起谈前线,谈农村生活,谈人生的意义,也谈今后的打算,渐渐地产生了一种离不开的感情。”
                          小朱说:“有一天,我帮他和其他伤员洗衣服回来,在病房门口听到一个伤员正在跟小尹开玩笑:‘看小朱那股甜劲,何时请我们吃糖啊?’小尹停了一会儿才回答:‘别拿人家小朱开玩笑,我虽然很爱她,但这是不现实的事。我这一米二的个头怎么好意思再去连累人家呢?’听了这些话,我的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他为别人从一米七变为一米二,我们难道就不能为他们献出点什么吗?”
                          小尹说:“几个月后,我们这批伤员要转回南京治疗,消息传开后,小朱好几次向我打听江苏的详细地址,而且常常一个人发呆。有一天,在推我上街的时候,她突然提出了要跟我好的问题。我说我不愿连累别人,她说偏要连累我;我说我伤好后就会脱去军装,她说从来就没有把我看作是英雄;我说江苏和云南相距太远,生活习惯相差很大,她说已经找领导辞掉了护理员的工作,要和我一道回江苏;我没办法,只好违心地说我不爱她,她却说,你不爱我,我也要尽一个亲妹妹的责任,把你护理到能站起来走路后,我就回云南。”讲到这里,小尹热泪盈眶,小朱也抹开了眼泪。
                          “就这样,她辞去了工作,怕家里阻挡她,连家里人也没有通知,买了火车票就到江苏来了。先去看望了我家的亲人,等我们伤员乘坐的飞机降落南京时,她出现在欢迎的人群中。在南京军区总医院,她和在昆明一样护理我,但没有一分钱工资。她家在农村,来时是瞒着父母来的,参加工作你的亲妹妹不到一年,攒了几十块钱也用在来南京的路上了。我又是个战士,每月十多元津贴,主要靠几十元残废金。每次伤员开饭,她就躲到外面去,有时买个烧饼,有时吃一包方便面,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我不忍心,就叫她和我同吃一份,可她却说:‘医院有规定,不能让人家笑话,还以为我们云南姑娘来你们江苏要饭吃呢!”’
                          “其实,这个苦是我自找的,我心甘情愿。倒是有点忍受不了这里的气候。七、八、九三个月,南京简直是个大火炉,烤得我脚瘫手软,头都要炸了。小尹装了假肢后,我每天都扶他练习走路,我多么希望他能早日重新站立在这个世界上啊!”
                          “我第一次站起来那天,发生了这么一件事……”讲到这里,小尹看了一眼小朱,两人目光相对,小朱的脸一下子红了,赶忙从我手上把小孩接了过去,以逗小孩的动作来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小尹继续讲道:
                          “那一天,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在小朱和大家的鼓励下,我丢掉双拐,哆嗦地站了一分多钟。不知是站不住,还是感情冲动,我往前跨了两步,一下子扑进了小朱的怀抱,两人同时摔倒了。但我紧紧抱住她,没有松手,生怕她会飞走似的。她也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们都‘呜呜’地哭了起来。是激动,还是心疼?是感激,还是内疚?……我到现在也说不清当时的心情。”
                          “小朱,你呢?”我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人有说,人逢喜事应该笑,可当时我只想哭。”
                          团县委书记介绍说:“小朱崇高的思想行为在我县引起了强烈共鸣,人们热爱她,欢迎她。由于她经常喜欢穿红衣服,溧水的群众都说她是一朵云岭飘来的红霞,有的干脆就叫她‘红霞姑娘’。”
                          小朱说:“原来我曾想过来到这里,人地两生,困难肯定不少。但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的人对我这么好。
                          “小尹的家在农村,他当兵后,缺乏劳动力,住房很困难。可是当十二月份,我到部队把已经复员的小尹接回来时,县里已为我们准备好了这套房子,后来才知道是武装部赵政委和县里领导找有关单位研究定的。团县委书记亲自为我们布置新房,小尹的哥哥把自己的彩电抱来,青年朋友们送来了生活用具。元旦,我们举行了婚礼。
                          “小尹作战立了二等功,评为一等甲级残废,每月有六十多元补贴,我们的生活是很困难的。县里了解这一情况后,三天之内就解决了我的工作问题。我的户口还在云南没转来,县百货公司就安排我上班了,还专门为我开了欢迎会。平时我上班,都是邻居帮助照顾小尹。这次生小孩,我们没经验,也是隔壁的大妈来帮我照料小鬼、洗尿布。单位上的职工还送来很多好吃的和小孩用的东西,还教我们如何带好娃娃。看着小尹滇长得又白又胖,我真是从内心里感激人们对我们的理解和关心啊!”
                          “我们在战场上打仗,有两个地方流血,伤口流血,心里也在流血。”
                          当然,前线收到了一千多封求爱信,也收到了不少“吹灯信”、“绝情信”。这是另一种“信号”。我去的那个阵地,一连三排有十一个人有恋爱对象,在战场上被吹掉的有六个,占一半以上。有些信还写得好听一些:“我们青年人要把思想、精力集中在工作、学习上,个人问题暂时不考虑了。”不考虑了?其实她考虑得最多!还有的信写得难听了,让人受不了,有一封信里居然写有这么两句话:“你上了战场,我就给你准备好了棺材。”
                          战士们说:“我们在战场上打仗,有两个地方流血,伤口流血,心里也在流血。” 排长说:“这种信一封就是一颗原子弹。我这个阵地,大家苦一点,累一点,挖了坑道,越军打几百发炮弹也不怕,我们一防,过去了。但是,这种信来了,那就不得了啦,阵地上传开了,军心动摇,还怎么守呀!”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最后,排长说:“你别担心,痛苦归痛苦,打起仗来没有含糊的,冲锋陷阵,没有一个往后退。背饭、背弹药危险时刻,大家都抢着上。我们是这样想的,祖国人民信任我们,把最前沿阵地交给我们了,我们知道我们该怎么干!我们在这里一天,这个阵地就不会丢掉一寸!”
                        宁静致远,淡泊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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