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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多云,气温不到20度,大街整洁宽阔,小街略显杂乱,这是7月中下旬的昆明。
      刚下过雨,地上斑斑驳驳的,清风拂面而来,凉爽死了。最能体现温度的要算是人们的穿着吧--老人们穿着棉衣、皮夹克,甚至戴着棉帽子,三三两两围坐一起,怀里抱着半胳膊长的水烟筒,边冒烟边聊天;中年的人们西装革履、内外齐全。年轻人也大多严严实实。穿短裤、运动鞋的男孩子跟穿短裙的姑娘们是少数。想想北京的骄阳,我忽然觉得--哪怕只在这春城的微风中逛逛街,陶醉一下,也值了……
      在宾馆住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个澡。像往常一样,洗完后不擦,我喜欢自然晾干。光着湿漉漉的身子在洗手盆里洗衣服,嘴里面哼着《滚滚红尘》。其实三毛的作品除了《撒哈拉的故事》和《闹学记》外,我并不觉得怎么好,总是看着看着就产生一种“老黄瓜刷绿漆”的感觉,充嫩。是不是当年她那段没能成功的死缠烂打的爱情留下的后遗症?作品中的三毛是充实的,而现实中真实的她呢?是不是很孤独?我曾对阳阳说过,三毛的书,是一个孤单的人用尽心血写下的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的热闹的幸福生活。他对我的回答是:我不管你怎么说,你怎么说都没用,我就是喜欢三毛!拜托,以后我看书的时候你滚得越远越好,行不?
      当然,许多片段我同样觉得很美,女孩子们在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婉、细敏的本性,和更为难得的幽默,难道不吸引人么?我看过《滚滚红尘》的电影,女主人公是谁演的,甚至长得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但是,影片中“她”在冒雨赴约前,跳到镜子旁用一根燃过的火柴为自己画眉的动作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T恤还没洗完就响起了敲门声……这帮服务员怎么搞的,我住进来还没20分钟呢?!这人啊,要是没个眼力劲儿,那算完啦!
      我拍拍手,拽过一条浴巾围上,光着脚打开门……出乎意料,门外站着一个40岁上下的男人,瘦瘦的……他看着我,手里比划着,嘀咕了句什么话,我没听清楚,一个字也听不懂——
      “抱歉,我没听清楚,您能再说一遍吗?”
      他又说了一遍,手里比划的更厉害了……我还是听不懂,只是感觉应该是个问句,好像在问我什么,因为他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是二声,音调向上……
      “实在抱歉,我听不明白您的话,您问服务员吧,好吗?”
      男人看了我两秒钟,然后点点头,走了。
      我关上门,扯下浴巾,向洗手间走去的时候琢磨着:来之前看过呀,介绍上可是说云南话属于普通话语系的,横不能骗我吧?
      ……半夜12点的时候,外面的动静把我吵醒了。我走到窗前,看到大街上几乎全是人,走着、骑着自行车……甚至比白天还多。怎么这么多人上夜班?我实在不明白……
      第二天早晨我就知道了,就像介绍上说的那样,云南话的确是普通话语系的,只是有些怪——音调短促,语速快,外加少许四川味道。
      卖米线的摊上人不多,父亲在后面忙活着,十五六岁的女儿跑来跑去招呼着客人们,外加四五个埋头吃饭的……我坐下,看着同桌食客碗里通红的颜色和密密麻麻的辣椒,嘴里对小姑娘说:姑娘,千万别给我放辣椒……连说三遍以后,小姑娘哧哧一笑——“知道啦”。
      同桌的也笑着抬起头--三十多岁的样子,方面大耳,很白净,眉毛细细弯弯的,眼睛不大,淡黄色的眼珠——
      “北方来的?”
      “是,北京的,来云南玩”我说。
      “觉得怎么样?”他问。
      “很好。非常好。天气凉爽。而且湿度并不大,衣服不粘身。”
      “去过什么地方了?”
      “还没有呢,从今天开始”
      “好好玩一玩吧,云南气候好,空气没什么污染,不会感到呼吸不舒服的。人也纯朴,也还没受污染呢”他又笑了。
      “看样子,您不像云南本地人吧?”我问道。
      “我是本地人。不过,我是蒙古族,不是汉族。你应该知道云南是全国少数民族种类最多的省份吧”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您说您是蒙古族?怎么……”我有些不解。是呀,大草原可太遥远了,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啊,对了……“是不是‘元跨革囊’的时候来的?”
      “对了对了……”他笑着说“元朝来的。那时候打仗死了人,要留下守坟的嘛,我祖上那时候就是看坟的。云南的蒙族差不多都是这样。”
      他抹抹嘴站起来,“小伙子,好好玩,啊”。
      后来豆豆问我米线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就对他说--你吃过咱北京的热汤面吧,跟那差不多……咱们的面条是麦子磨成面做的,米线是大米磨成粉做的;都是长条,只是面条的横截面是矩形,米线的横截面是圆形;热汤面是汤,加上卤,米线是鸡油,还有辣椒;热汤面热气腾腾,米线没有热气,但更热。
      吃面条的时候,总想吃筋道的,要个咬劲;吃米线时全是咬劲,反倒惦念起面条的“粘牙”。
      看上去那么的不同,而实际上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在不同环境下的两种表现。
      我们叫面条,他们叫米线。
      我们是西红柿鸡蛋肉丝,他们是鸡油辣椒。
      就像北京炎热的阳光,昆明凉爽的阴雨。
      就像一望无际的平原和弯弯曲曲的山路。
      到底哪里好呢?喜欢四季如春还是四季分明?
      都不是吧,只是在炎热时想着凉爽。在宽阔时便想着曲折的美。
      何必要分得那么细呢?我的国家这么大,甚至连土地都换了颜色。
      何必要喜欢哪里呢?我想到哪里就去好了。
      随我吧。
      这是我的国家,我的兄弟姐妹。这是我的土地。
      我总以为那吃饭的碗,越到南方越小的。我又错了。
      比起大西北莽莽黄土地上的海碗,这满盛米线的,毫不逊色。
      人也是一样的。
      吃完饭的时候,小姑娘走过来,伸出手——“五角”。
      我又听了一遍,不错,是“五角”,而不是“五毛”。我掏出钱,问她:“姑娘,你们这里叫‘角’么?”她忽闪着大眼睛说“是呀”
      我笑了,“我们那里都叫‘毛’的”。
      这也算区别吧——几角几,和几毛几。
      在北京,姑娘们骂小伙子的时候,会指着他说——“傻瓜”。在这里,云南,我亲耳听到小姑娘转身之时轻轻吐出的两个字——“憨包”。
      这是说我的,意思和“傻瓜”一样,哈哈,其实云南话不是很难听懂的。
    贫则独善其身^_^达则兼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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