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的竹子
(一)
虽说这里地处亚热带北部,可夏季的夜晚非常炎热。没有一丝风,枫杨和梧桐树站在路边一动不动。远处的村庄不时传来狗叫声,草丛里可以见到时隐时现的萤火虫。
1984年7月12日,星期四,农历六月十四。晚上,二团在团里的灯光球场放映故事影片《南征北战》。
突然影片放映中断,广播喇叭播送一个紧急通知,通知连以上干部立即去团部参加紧急会议。原来,会议传达了中央军委命令,我一师即日将赴云南边关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轮战。
二团六连的连长丁书礼和指导员吴义平散会后火速跑回连队,召集党员干部传达上级命令并提出具体战备要求。
15日上午全团召开动员大会,下午连队开会表决心。六连的战士士气高昂,同仇敌忾。五班“王福班”班长潘吉华、蒋阿兵和炊事班副班长李阿明等人划破手指用鲜血写下了“誓与阵地共存亡”的悲壮誓言。全连干部战士一齐响亮地喊出了“宁可前进一步死,绝不后退半步生”的豪言壮语。
接到参战命令后,连长忙着修订战备方案、其他连里的干部协助连长忙着安排请领战备物资和落实三分(携行,运行,后送)四定(定人、定位、定点、定车)等工作,这时的一切都为了保证齐装满员与按方案行动。 为了补充六连的兵力,上级领导从南京步校、师部钱江农场、二师和三师调来了人员。其中南京步校调来2名,农场调来9名,二师调来10名,三师调来9名,这样全连出发时共计人员97人。
7月19日上午,六连副连长梁元信将他的妻儿送至杭州城站火车站,让她们回广东老家。老梁把妻子的行李安顿好后抱过孩子亲了又亲,看着妻子满含热泪的双眼,老梁掏出手绢替爱妻拭去泪珠,并轻声安慰道:“别哭,我会回来的!”可是老梁的妻儿哪里知道,这一别竟是他们夫妻父子今生今世的永别!
下午,老梁率十名战士将连里的物资运到南星桥车站。
整个连队继续忙着战备。
六连的战士们抱着宁可牺牲性命也要与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纷纷给家人写下了遗书。这一点,令指导员吴义平既感动又不安。感动的是士兵们为了保卫祖国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的献身精神,不安的是同志们不够乐观。于是他耐心细致地做大伙的思想工作:我们是英雄的红六连,什么样的仗没打过?什么凶恶的敌人没见过?我们的连队从湘鄂根据地走来,我们的连队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我们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连队,祖国和亲人等着我们胜利归来,我们一定会胜利回来!
1984年7月22日夜晚,六连97名干部战士,早早地把自己的装备整理好,待命出发。看!他们人人精神振奋、斗志旺盛。瞧!他们钢枪在握,等待着出发的号令。
7月23日凌晨一时三十分,连长丁书礼吹响了集合的喇叭,十分钟不到,全连列队完毕。一时四十分登车并编队,进入了行进序列。2点钟,汽车开出二团营门向东行驶。战士们默默的在心里说:再见啦!中村。我会回来的,马头山!
3点整,队伍进入南星桥火车站。六连和其他兄弟连队编为第十九列,六连乘坐三节车厢,连长老丁和副连长老梁率一排在第14节车厢,副政指王传甫率二排在第15节车厢,指导员吴义平率三排和炊事班在第16节车厢。在装载中,第16节车厢因装载既快又好,当场受到领导表扬。7时46分列车启动,向南挺进。火车途径浙江、江西、湖南、贵州、云南等五省。经过四天三夜的行进于7月26日晚22时15分到达列车终点——换乘点——曲靖站。
在运输途中各车厢的干部、骨干等在轮流担任夜间值班,在车厢内学习越语口语喊话,为了活跃车厢内的气氛,各车厢组织唱歌,战士们高唱着蒋大为那首《骏马奔驰保边疆》,声音宏亮,气势感人。
途中,列车所到站点均受到当地人民的热情款待,群众纷纷给战士们送来西瓜和茶水,车上的战士深深感受到军民鱼水的情和义。
由于乘坐的是闷罐子列车,空气流通不畅,加上水土不服,个别战士突发高烧,出现神志昏迷等状态。后来在卫生员的护理下病人慢慢好转。
27号上午开始,部队在曲靖烟草公司仓库休整两天。
7月29日,晴空万里。
六时整,六连随团摩托化开进,按第一台车——第五台车(解放汽车)的序列从曲靖出发,经过陆良县时,受到云南省模具二厂工具机动科的团员青年的热情欢迎,全连干部战士在车上与地方青年联欢,王传甫指挥全连高唱《战友之歌》,二厂团支部书记李成泽为全连唱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等歌曲,全连干部战士又一次沉浸在军民一家的欢乐气氛中。
当日下午16时到达师宗县商业局,晚上在此宿营。战士们已经疲劳,这一夜大家睡得比较香。
次日到达邱北县。31日中午到达砚山县路德乡法龙村。终于,六连和二团的所有指战员一起,结束了历时9天的长途行军。
他们即将开始长达四个月零四天临战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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