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1军炮9师16团2营5连侦察班 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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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题要：
夏兵是我的战友，同年参军，都在16团2营侦察分队。他在5连，我在6连，俩连队宿舍门相对应，距离只有5米。打仗時我在那马观察所，他在偏马观察所。部队完成作战任务后，我们踏上同一节军列，共同跨过凯旋门。今天无意之中在新浪网溜览，看到夏兵战友写的回忆录，细读此文，几度落泪，感概万千。战友夏兵，我对他已无印象。时间太长，25年啦，见面或许能认岀对方。从回忆录中看到，夏兵两次负伤，战友计伟就牺牲在他的面前。
部队在开往前线途中，由于5连一名驾驶员高度紧张，把战车开翻稻田地，夏兵第一次和死神接吻。昏迷中的夏兵被送进后方59医院，部队继续向前线开进。伤好后，夏兵在医院借到8块钱，一人乘车去寻找部队。在麻栗坡县城，武装部长亲自护送夏兵到落水洞前线指挥部报到。到战场后的夏兵，主动请战，和战友计伟一起被加强到边防15团炮一连。数月后，观察所遭敌炮袭，夏兵倒在血泊中第二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2009年清明节，夏兵乘车去安徽怀远县祭奠战友计伟，为节约5块钱路费，他拖着残疾的身子步行3小时找到荊山烈士公墓，1块钱一个的烧饼和1块5毛钱1瓶的矿泉水是他那天的午餐。在祭奠时，他意外遇到16团2连战友孙永明，还有陆一师一团的几名为烈士许化文扫墓的老兵，以及烈士陈兴前年迈的老妈妈......
---------和平年代
血的祭奠[ALIGN=left][/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 对于每个人，生命只有一次，青春只有一回。当大部分同龄人，走在和平的街道上结伴嬉戏；当青年恋人们，慢步林间挽手共叙小城故事；当老少爷儿们，坐在温馨的家园里酌酒两杯；当新贵们，躺在摇晃的躺椅上，悠闲地看看报纸、瞅瞅电视、听听广播、哼哼小曲，享受美好生活的时候。在南疆的那一片山，有着那么一群人，正经历着老山战场血与火的考验，生与死的决择……[/ALIGN][ALIGN=left]浴血奋战、血洒疆场，其中一些人已经化作光影，随炸烟逝去……而活着的人将因此光耀一生。[/ALIGN][ALIGN=left][B][/B][/ALIGN][ALIGN=left][B] 一、那是一个火红的年代 ……改革开放、“让少部份人先富起来”，突显“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优越性。[/B][/ALIGN][ALIGN=left]青春如歌：年青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ALIGN][ALIGN=left]我是一九八○年初中毕业、八二年高中毕业的，同大多数学子一样，我没有成为“天之骄子”，没考上大学，就此结束了我的学生时代。一九八二年年底，父母帮我联系了校办工厂，学徒时期，我学的是钳工。[/ALIGN][ALIGN=left]工厂领导有方，效益很好，活儿干的一身劲，我们当时制造教学仪器，如：化学教学用的滴定夹，物理教学用的马德堡半球，两用气筒，数学教学用的大型快速计算尺……平均每个月，厂里要开两次铸造炉，几个人列队，面对面、交错站立在不同的高度上，向炉口递送各种原材料，鼓风机的轰鸣声，两里路之外都能听的见，当从观察口探测到铸铁水全都溶化后，一个人用钢钎捅开炉底耐火封口，火红炽热的铁水火星四溅地喷射而出，流入跟前放置的大坩锅，一个人抓起黑色的糠灰覆盖住铁水表面，两个人把坩锅抬到一处搁架上，同时向上抬起再向一侧倾倒，准备浇铁水的人们一个跟着一个轮流用浇勺去接，然后又一个跟着一个进入铸造车间，向地上的浇料口处一勺勺地倒入，放置若干时辰，待模型内铸铁水冷却凝固，人们象在地里挖山芋似地，把一件件铸铁件从地里挖出来，再转入车、铣、刨、磨、钳等工序加工。[/ALIGN][ALIGN=left]虽说我当时定的是学钳工，事实是，工厂小、人手少，钳工活、铣工活、刨工活、焊工活、铸造工的活，什么都学、什么都干，记得那时，我父亲是大学本科学历的教师，一个月工资五十三元，工厂上级的主管领导，是部队回来的营级干部，一个月工资一百零八元。我到出师那会儿，一个月工资一百六十多元，可都是流汗干出来的，一些年青的教职工羡慕的眼红，干几天后累得受不了，“半路”开溜了。经济改革、放开搞活，“让少部份人先富起来”，“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工厂实行计件工资制，多劳多得，突显“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优越性。[/ALIGN][ALIGN=left]一九八三年暑期，工厂领导奖励大家全体出游，一切花费都是工厂出，包吃、包住、包玩、包行，目标苏州园林、镇江金山寺、南京中山陵、弦武湖、长江大桥，最后坐“东方红”号轮船由南京往安庆，观看黄梅戏，最后返家，历时十余日。一路上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在南京中山陵遇一老外，女、金发，高鼻大眼，三十岁左右，一米九的个头，牛仔裤、T恤、旅游鞋，她见到我们这一拨出山的乡下人装束，便凑了过来，眼睛紧盯着我们中的一位头扎两根长辫子女师傅，女师傅上身穿浅色小暗格衬衣，下身着深蓝色“的卡” 长裤，脚蹬黑平绒布鞋，肩挎黄书包，打扮的象“知识青年”模样，老外意欲搭话，吓的我们避之不及。[/ALIGN][ALIGN=left]一九八三年秋，小镇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拉开帷幕，父母单位有我两个同龄人报名，父母动员我报名。其时，我干劲十足，“乐不思蜀”，几次三番劝说，我答应了，结果父母所在单位的、我们报名的这三个小子，无一落榜。记得送行的那一天，三人身穿绿军装，胸戴大红花，并排走上小镇的主干道，敲锣打鼓声，夹道观看的人群，好不热闹，三人父母的脸上挣足了面子。[/ALIGN][ALIGN=left]两天后的半夜，军车把我们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送达军营，所有新兵全数站在团部操场上，首长致欢迎辞之后，分兵干部点名，点到者，站到指定连队去，身边的人们一一出列，加入新队伍，一个个地走了。最后，操场中间只剩下我一个人，拿花名册的干部急的前翻后找。[/ALIGN][ALIGN=left]“夏兵。”[/ALIGN][ALIGN=left]啊，最终找到了我。[/ALIGN][ALIGN=left]“二营五连”。[/ALIGN][ALIGN=left]军营生活开始了。第一关是整理内务，较难的是，把膨松无形的棉被叠成有棱有角的“豆腐”块，班长示范，手把手一遍又一遍地教，真不是一天练成的。第二关是每日的队列训练，先练走、再练跑，一招一势都很讲究，关键是全体人员整齐划一、步调一致，彰显军姿。具体要求做到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睡有睡相、吃有吃相，吃饭之前还要唱歌，见到首长要敬礼。记得一次在厕所，一新兵突遇连长入厕，不知如何是好，光着腚站起来敬礼，开会时连长笑着指示大家，今后敬礼须分场合。连长带兵很严厉，有一次一个新兵把吃了一口的大馍丢进了泔水桶（当时，泔水桶是空的，已经洗的很干净），连长最终追查出“原凶”，令其当着全连新兵的面吃下去。[/ALIGN][ALIGN=left]新兵连每周六加菜改善伙食，一次我们连队以各班组为单位包水饺，我们这个班行动迅速，班长信心十足：肯定能第一个吃水饺。谁知“世事难料”，明明是我们班第一个赶到锅灶前，却已被别的班拔得“头筹”，人已去，只看见一锅混水。我去一探究竟，原来是某班新士兵们都不会包，下锅的是菜馅子、面疙瘩，他们正喝着呢。[/ALIGN][ALIGN=left]时间飞快，新兵连生活结束了，新兵班班长为大家分发领章、帽徽，并教新士兵们针线活，帮助大家缝领章。各班新士兵们陆续有人被领导找去，组织进行各项测试，然后，选定的人带好自己的“家当”，去往新的连队、新的岗位。我也是，修理所两次来队要我，但都被连队支走了，原来连队指挥排侦察班早已给我内定了侦察员岗位。[/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B]二、我是一个兵 ……我的两只手背，最后变成两张酱黑色的壳揭下来。[/B][/ALIGN][ALIGN=left]新兵下连队后的第一天，张广根班长对我们训话：从现在起，你们已经不是老百姓了，你们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一切行动听指挥，党叫干啥就干啥！[/ALIGN][ALIGN=left]班长是五年军龄的老兵，侦察兵尖子，各项军事技能出类拔萃，这时已是一九八四年年初，过年前一场大雪，天寒地冻，但各连队雪中练兵毫不含糊，我们侦察兵——侦察器材的架设训练，争分夺秒，从三角架由肩落地、安装器材、找好水平、测报分划，时间不得超过一分钟，有人不信，班长不由分说，标准分解实作，耗时35秒。还有什么说的？下劲练吧！雪中，我棉裤的膝盖处都让雪水浸湿了，（标准动作其一：必须单膝着地，然后……），苦练加灵气，我的成绩直逼班长而来，这时，连队从我班抽了个兵做通讯员，班里计算员岗位缺人，连里左看右找，最后只能内部解决，对我进行了相关测试，最终差不多，定了。我被送往营部参加计算员集训。[/ALIGN][ALIGN=left]当时，我们的装备很差，不象现在都用上电脑了。那时，我们一人一支铅笔，一本五位数数学用表，训练的内容是：将空间立体几何关系中任意三点，定位一点作已知点，通过测得另两点的高低角、方向角、距离，再计算出第二点到第三点的射击诸元。干吗拿数学用表？角度、三角函数、加减乘除，中学小学的那些个计算方法，费时误事，当时也没有计算器之类的用品。把三角函数、乘法、除法全部变成对数，再把对数进行加减运算（相当于乘、除），最后，查个反对数，计算工作即OK了。[/ALIGN][ALIGN=left]这个工作轻松！干上了，真的不轻松，测得的数据都给你了，你咋弄的？还算不出来？算出来了！对不对？要是错了，炮弹打着敌人也就算了，要是打了自己人，小心连长不一枪嘣了你！我们连队选了我，不能丢脸啊！练吧，刻苦点！每天从早上起床，每日达深夜入眠，飞快地撩动着数学用表（比翻动速度快多了），眼球快速扫描着表里对应数值，铅笔在飞快地移动，人坐在小方凳上，一练就是数小时，一练就是一整天。不知何时起，我的眼睛看远处模糊了，隆冬的严寒，使我的两个手背冻起无数的冻疮，痛苦吗？是的，我的两只手背，最后变成两张酱黑色的壳揭下来。[/ALIGN][ALIGN=left]都说一九八四年春节晚会很精彩，我一直感觉很遗憾，大年三十吃了晚饭，是我的岗（上岗放哨），记得我一个人裹着件棉大衣，顶着呼啸北风，持枪站立在半山坡上陈年未修的岗亭前，眼前寒树枯枝，远处营房隐约传来阵阵欢笑，等我交了班回去，部队已熄灯睡觉。[/ALIGN][ALIGN=left]春暖花开时节，阳光明媚，侦察班的训练强度更加大了，身背各种侦察专业器材，翻山越岭，野外作业，累的不轻，但心情愉快，粉红的桃花绵延数里，人行其间，香气袭人，全班的士兵们脸胜桃红，在绿色军装的映衬下，青春勃发。[/ALIGN][ALIGN=left]四月的这一天，《解放军报》刊登了记者张友谦的文章：[/ALIGN][ALIGN=left]“四月二十八日，我英雄的云南边防部队，代表祖国和人民的意志，对长期蚕食我领土，骚扰我边境、残杀我边民的越南侵略者，进行了正义的还击，保卫了祖国的领土。”[/ALIGN][ALIGN=left]“五时五十六分，大地发出了剧烈的颤抖。我边防部队各种口径的火炮为正义而怒吼了，吞没了老山地区全部的越军阵地。越军设置的一片片雷区出现了条条通道，入侵者苦心经营的工事，火力点，倾刻之间士崩瓦解。我英雄的炮兵，为消灭入侵之敌，立了头功。”[/ALIGN][ALIGN=left]“在我强大的炮火掩护下，我穿插分队多路前进，神速到位，老山之敌已成瓮中之鳖。”[/ALIGN][ALIGN=left]“六时三十分，老山沸腾了。“为祖国为人民立功的时刻到了！同志们，冲啊！”我各路攻击分队一跃而起，以排山倒海之势扑向敌阵。一群群迫击炮弹在敌阵中开花，喷火器吐出条条火龙。各突击组勇猛冲击，其势锐不可当。”[/ALIGN][ALIGN=left]“六时三十九分，前线传来第一份捷报，我边联部队某六连的勇士们只用九分钟，就闪电般地攻占了老山右侧松毛岭阵地。在三连的配合下，守敌一个连大部被歼。至此，盘踞老山之敌，已被我斩断一条臂膀。”[/ALIGN][ALIGN=left]“八时二十四分：第二份捷报传来，五连的突击排攻下了越军的重要阵地。这个连队曾以‘攻如猛虎，守如泰山’而著称于准海战场。今天，五连的新一代又在保卫边疆的战斗中打出了威风。八连也不示弱。这个抗日战场上的‘白刃格斗英雄连’此刻已取得摧毁敌火力点二十七个、毙敌三十四名战绩。”[/ALIGN][ALIGN=left]“十四时三十分：越南入侵者盘踞的老山地区的几十个高地逐一被我攻克，有的地方枪声还在继续。我军正在清扫负隅顽抗的残敌。”[/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自我军1979年完成自卫还击作战以后，越南不顾我国政府多次警告，秘密派兵侵占老山，依托复杂的地形，修筑了大量坑道、堑壕、掩体、藏兵洞，并布设有多道铁丝网、陷阱、防步兵壕、警戒雷场。雷场上又配以各种障碍物，再配以火力控制。多种战斗火器，形成了远射、近射、直射、曲射相互交叉；上中下、明暗火力相互结合的密集火力配备。另外，还对我境内主要道路、军事目标和可能攻击的路线都准备了炮兵射击诸元。这样，在整个老山地区，越军形成了以钢筋混凝土地堡、坑道、掩蔽部为骨干，以雷场、铁丝网、陷阱为补充的防御体系，成为能打、能藏、能独立作战、能长期坚守的坚固防御阵地。”[/ALIGN][ALIGN=left]“偷占我老山之敌为越军国防部授予荣誉称号的‘决胜团’。自1979年至1984年3月，越军向我国境内开枪开炮、炸毁我众多民房建筑，打死打伤我边民300余人，共发射各类枪弹28000余发，无数次地进行骚扰与挑衅。由于越军的威胁，麻栗坡县船头农场有4000亩橡胶林不能经营，2000亩良田不能耕种，24个村寨被迫内迁。在该团偷占老山后，越北二军区又抽调两个步兵团、一个炮兵旅、五个炮兵营的兵力支援该团，越军313师师长狂妄放言：‘中国人要想攻上老山，只能用尸体铺着过来’。”[/ALIGN][ALIGN=left]越军的累累罪行激起了我南疆各族人民的极大愤怒，他们强烈要求我国政府收复老山。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八日，我军以锐不可当、横扫千军之势，一举收复老山。[/ALIGN][ALIGN=left]有小道消息说，我们要参战了。真的假的？[/ALIGN][ALIGN=left]训练强度升级的同时，全团干部战士收拢回营房，每天又开始无数次的紧急集合演练，五分钟之内，即使大家正在梦乡，黑灯瞎火，也必须打好背包、全副武装、准时带出。夜色中，各连争先恐后，跑步到达团部操场集合，首长带领检查组，从头到尾巡视检查……回到营房，大家宽衣解带，刚钻入被窝，接着又是紧急集合，回来后，好象刚合眼，起床号声响了，士兵们的生物钟打乱了。[/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B]三、参战，这一天真的到来了……捍卫祖国领土完整/英勇杀敌/争取立功/为连队争光/为军旗添彩……所有人都开始写参战决心书[/B][/ALIGN][ALIGN=left]我军收复老山之后，越军很不甘心，越北二军区命令前线部队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取老山。六月十九日，越军集结两个步兵团的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下，企图从我老山防御东线突破……在我军的顽强阻击下，越军的进攻最终遭到惨败。[/ALIGN][ALIGN=left]越南国防部、越北二军区，在越南河口省一个叫北光的小山村，连续几天召开秘密会议，在原苏联军事顾问的周密策划下，拟定了“北光计划”：由越军各地的精锐部队抽调了8个团的兵力（316A师、356师、1师、炮三师、炮18旅、特工团、坦克团、工兵团等单位），约一万八千余人，经过周密的准备和实兵协同演练后，定于七月十二日发起大规模进攻，夺取老山……[/ALIGN][ALIGN=left]参战，这一天真的到来了，早晨，各连队集合去团部大礼堂开会。走入会场，主席台上坐满了各级领导，士兵们鱼贯而入，依次坐下，整个会场安静肃穆。[/ALIGN][ALIGN=left]人到齐了，王纪庚团长一声号令：“全体人员起立，奏国歌。”[/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威武雄壮的乐曲声后，由袁兴华师长宣读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命令：……[/ALIGN][ALIGN=left]团政委号令官兵：“举起右拳，跟我宣誓：”[/ALIGN][ALIGN=left]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ALIGN][ALIGN=left]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ALIGN][ALIGN=left]保卫祖国是我的神圣职责！[/ALIGN][ALIGN=left]保卫祖国是我的神圣职责！！！[/ALIGN][ALIGN=left]我宣誓！[/ALIGN][ALIGN=left]我宣誓！！！[/ALIGN][ALIGN=left]为保卫祖国神圣领土不受侵犯！[/ALIGN][ALIGN=left]为保卫祖国神圣领土不受侵犯！！！[/ALIGN][ALIGN=left]我坚决服从命令！[/ALIGN][ALIGN=left]我坚决服从命令！！！[/ALIGN][ALIGN=left]听从指挥！[/ALIGN][ALIGN=left]听从指挥！！！[/ALIGN][ALIGN=left]不怕艰难困苦！[/ALIGN][ALIGN=left]不怕艰难困苦！！！[/ALIGN][ALIGN=left]不怕流血牺牲！[/ALIGN][ALIGN=left]不怕流血牺牲！！！[/ALIGN][ALIGN=left]宁可前进一步死！[/ALIGN][ALIGN=left]宁可前进一步死！！！[/ALIGN][ALIGN=left]决不后退半步生！[/ALIGN][ALIGN=left]决不后退半步生！！！[/ALIGN][ALIGN=left]宣誓人！[/ALIGN][ALIGN=left]宣誓人！！！[/ALIGN][ALIGN=left]炮兵第十六团全体官兵！[/ALIGN][ALIGN=left]炮兵第十六团全体官兵！！！[/ALIGN][ALIGN=left]整齐有力的宣誓声震耳欲聋，气吞山河。[/ALIGN][ALIGN=left]“各单位带回。”随着团领导的最后指令，全团干部战士顺序撤离。[/ALIGN][ALIGN=left]我连干部战士整齐迈步回到连队，列队走廊，稍定，一位身躯伟岸的长者来到我们中间。[/ALIGN][ALIGN=left]“敬礼！——”“同志们好！”[/ALIGN][ALIGN=left]“敬礼！——”“首长好！”[/ALIGN][ALIGN=left]士兵们行注目礼。[/ALIGN][ALIGN=left]“军长来为我们壮行。”团领导说。[/ALIGN][ALIGN=left]“同志们，”军长声如洪钟，“你们是南京军区首批参战部队，你们要狠狠地打击越南小霸，打出军威，打出国威，同志们有没有信心？”[/ALIGN][ALIGN=left]“有！”[/ALIGN][ALIGN=left]“同志们有没有信心？”[/ALIGN][ALIGN=left]“有！！！”势如惊雷般的声音在连队营房里久久回荡。[/ALIGN][ALIGN=left]“我祝同志们凯旋归来！”敬礼！[/ALIGN][ALIGN=left]全场官兵报以热烈的掌声。[/ALIGN][ALIGN=left]连队开始进行战前动员。[/ALIGN][ALIGN=left]又以班为单位进行座谈：捍卫祖国领土完整/英勇杀敌/争取立功/为连队争光/为军旗添彩……所有人都开始写参战决心书。[/ALIGN][ALIGN=left]王得成等一些同志写了血书，（连队决定让他留守，他誓死要求上前线，跟领导软磨硬泡，最终没被批准，令他终生遗撼。）[/ALIGN][ALIGN=left]我还多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请党在战斗中考验我吧！[/ALIGN][ALIGN=left]士兵们开始整理私人物品，把要留下的衣物、鞋子、书籍，装进军绿色的旅行拎包里。另外，包里不可少的是：每个人写的遗书，大家都在默默地准备。[/ALIGN][ALIGN=left]军帽、军裤、军上衣左胸口袋内里面，均有一方形、染印的印章样表格，用圆珠笔写上姓名、血型、部队代号等。[/ALIGN][ALIGN=left]各种侦察器材、枪支进行最后的检查、测试、保养。[/ALIGN][ALIGN=left]一九八四年六月三十日下午2点半，二营作为南京军区先遣队，集结完毕，准时出发。[/ALIGN][ALIGN=left]四连在前，五连中间，六连跟后，浩浩荡荡的战炮车队缓缓开出营区，“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团门口的红色标语，渐渐远离。[/ALIGN][ALIGN=left]再见了！营区。[/ALIGN][ALIGN=left]再见了！路边伫立的人们。[/ALIGN][ALIGN=left]无锡火车站东，一列平板车静静地躺在铁轨上，炮车一辆一节开了上去，保障人员塞入木楔，对其调整固定，士兵们长长的队伍走向闷罐车厢，一个排一节，车厢厢体上部开了几扇四十公分左右的天窗，车厢的地板上粘贴着干固的牛粪，士兵们稍作打扫，便习地而坐，大铁门“吱扭”着全部关闭。[/ALIGN][ALIGN=left]“呜——”长长的一声汽笛，16时58分，军列启程出站了。[/ALIGN][ALIGN=left]再见了！无锡。[/ALIGN][ALIGN=left]再见了！我的第二故乡。[/ALIGN][ALIGN=left]列车绕道上海，第二天运行到杭州，车过钱塘江大桥西去，闷罐车车门已经徜开，士兵们依门眺望着远去的雷峰塔、远去的钱塘江水，滚滚向前。此行，士兵们心中充满眷念，那江南水乡、湘潭青翠的山峦、云贵高原座座石灰岩的小石山……[/ALIGN][ALIGN=left]指挥排的士兵们在训练越语，用汉字抄写、标注一些越语短句。[/ALIGN][ALIGN=left]不许动:Dung，im灯依姆[/ALIGN][ALIGN=left]举起手来：Cio.tay.Ien热呆连[/ALIGN][ALIGN=left]放下武器：BO.Vn.Khf.Xuong.博物克依霜[/ALIGN][ALIGN=left]缴枪不杀：NOP.SUng.Khong.giet.诺(布)松空叶[/ALIGN][ALIGN=left]你们被包围了：CaC.anh.bao.vay，roi嗄恩笔包威瑞译[/ALIGN][ALIGN=left]出来：Ray.牙德依[/ALIGN][ALIGN=left]我们宽待俘虏：chung，toi.khoan.hong.tu.binb宗堆宽洪毒兵[/ALIGN][ALIGN=left]不投降就消灭你们：Khong.dau.hang.thi.tieu.cac.anh.空抖抗提丢叶嗄恩[/ALIGN][ALIGN=left]列车经过五天五夜的潜行，停靠在云南省昆明市，部队改作摩托化行军，下车由公路开往宜良县某地军营，作战物资准备两天。[/ALIGN][ALIGN=left]一九八四年七月七日，一早开始战前准备，各连队统一理发，头发剪的只有二毫米，更有很多士兵剪成光头，这是为了负伤后便于包扎救护，下午宣布战场纪律，各单位进行最后的各项周密检查，一夜养精蓄锐。[/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B]四、心中的阿诗玛 ……我的肉身还在吗？怎么没有一丝感觉？……我死了吗？……[/B][/ALIGN][ALIGN=left]一九八四年七月八日，我们部队由宜良开拔，奔赴前线。[/ALIGN][ALIGN=left]我连指挥排指挥车因装载大量战斗物资，侦察班人员只得分流到各炮车运输。[/ALIGN][ALIGN=left]我径直走向我连一班炮车，先向驾驶员（驾驶班副班长）和坐在副驾驶的副连长打了个招呼，转去车尾，一班长及一个战友，两人一边一把手，将我从后车厢板下拽了上去。[/ALIGN][ALIGN=left]绿色的雨布将车顶遮盖，车厢里的弹药，码起的高度达到车厢板上沿，士兵们面朝车尾挤靠着端坐在上面一点点空间。[/ALIGN][ALIGN=left]车队出发了。[/ALIGN][ALIGN=left]再见了！五团。[/ALIGN][ALIGN=left]再见了！宜良。[/ALIGN][ALIGN=left]再见了！路南石林。[/ALIGN][ALIGN=left]再见了！阿诗玛的故乡。[/ALIGN][ALIGN=left]车队的行进速度很快，大家不时地谈天说地。看着远山以及头顶上朵朵飘走的白云，我仿佛进入了电影里的画境，耳边响起了《阿诗玛》主题曲：马铃儿响来哟玉鸟儿唱，我和阿诗玛回家乡，远远离开热布巴拉家，从此后，妈妈，不忧伤，嗨罗嗨罗，不忧伤。蜜蜂儿不落刺蓬棵，蜜蜂落在鲜花上，笛子吹来……[/ALIGN][ALIGN=left]路边树木快速闪离，几个小时后，后面的二班炮车已经看不见踪影。[/ALIGN][ALIGN=left]突然，炮管大幅度扭动，汽车犹如脱缰野马，一霎间，世界变得如此安静……[/ALIGN][ALIGN=left]我……这是到了哪儿？……身躯似在空中升腾，四下白茫茫一派静唳，进入慢散光中……飘飞……啊！很惬意，特别舒服！似乎后背扑闪着翅膀，也或是丝织玉衣摇曳……飞啊……飞啊……我没有看见自己的肉身……也不见腾云驾雾的白云……[/ALIGN][ALIGN=left]啊！我的颈部有些湿热……我喘不了气……我的胸腔被挤压的没有一个肺泡可以撑起……它们都瘪了吗？“咚……咚……”哪里传来的响声？“嘭……嘭……”是我的心脏在颤响吗？……我需要呼吸……我渴望呼吸。我的肉身还在吗？怎么没有一丝感觉？……我死了吗？怎么看不见阎王爷的胡须？……[/ALIGN][ALIGN=left]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的眼前重见了世界，是谁将我背起？……卫生员正用三角巾在我头上捆扎……他的手为何如此颤抖？……他的脸为何那么惊恐？……[/ALIGN][ALIGN=left]军车在避让障碍时，侧翻入二米下的稻田。我被小车紧急送往弥勒县医院……白大褂在我身边游移……一位老者嘴唇在动，不锈钢的镊子夹下的是什么？块块碎骨？……一位青年手拿弯针在我脑袋上穿扎……[/ALIGN][ALIGN=left]我又被送出，塞上小车……天黑了吗？……去哪里？……[/ALIGN][ALIGN=left]又是白大褂在游移……多了一圈年青女兵护士……男军医把我缝在脑袋上的针线拆除，又重新缝合……[/ALIGN][ALIGN=left]混混愕愕中，一天天过去……我吊过水吗？直到今天，我也想不起来。我上过厕所吗？现在再忆，也没有一点印象。[/ALIGN][ALIGN=left]还能想起的是，一天吃饭了，大眼睛女兵护士给我盛了满满一碗面条，她打趣地问：“你吃的是什么？”我有点不解，回答说：“面条？！”她认真地纠正我：“米楔”。我不怎么能听得懂云南话，心中说：面条，面条。几天后，我的味觉感受到这面条其实是用米粉做的，才理解“米楔”的意思应该是 “米线”， 我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吃呢！[/ALIGN][ALIGN=left]病房里又来了不少伤员，大多是白纱布裹头，有一位白纱布裹满了全身，邻床的那位在刚刚结束的大战中失去了左眼。[/ALIGN][ALIGN=left]一晃眼，时间到了七月十九日，这天是我的生日，母亲的苦日，我向那位女兵要了纸和笔，给家里写信：……我现在受了点伤，正在住院……吃的好，睡的香，……爸爸妈妈保重身体……弟弟妹妹要努力学习。[/ALIGN][ALIGN=left]中午，大眼睛女兵为我端来了饭菜，另外，还有煮熟了的四个鸡蛋……她对我说：“祝你生日快乐！”我……我的心里涌入了无限温暖。[/ALIGN]
这一天，一位乡下女子走进病房，她梳着短粗的两个大辫子，身穿深色上衣和裤子，脚穿黄色军鞋，胸前交叉绑着粗布，后背驮着一个一周岁多一点的娃娃，左胳膊弯挎着一大篮子鸡蛋，右手抚着大菜篮的提手，脸色因为奔波、激动，土色中多点潮红，泪水犹如泉水，潸然而下，那娃娃张着尚未长牙的小嘴，扑闪着一双大眼，邻床的兵于惊鄂中喃喃自语：“你们来了？”……[ALIGN=left]对面床上住进了医院所在地的一个小男孩，其父亲是当地某校教师，在医院陪护小男孩期间，教师常为伤员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病房里洋溢着军民一家人的亲情。我把医院发的营养品、糕点、罐头，全都给了那男孩。[/ALIGN][ALIGN=left]几天以来，邻床的伤员因为见着老婆孩子，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话匣子也打开了：“敌人发起了疯狂的进攻，我的冲锋枪子弹打完了，就甩手榴弹，手榴弹没有了，就端起倒下去的战友的轻机枪，突突突……打的小鬼子倒下一片片，打的小鬼子剩下的几个受伤的，从清水河南岸往回爬，最后，我的心软了，让那几个快死的家伙爬了回去。……”[/ALIGN][ALIGN=left]我的身体犹如雨后春笋般地快速恢复，平时便主动帮着五管科科室干点事。那几天，厕所的卫生便是我在私下里打扫，有几个能动的兵看见了，也主动加入。我还拿着取药单，帮着去药房扛药，有大瓶的、有小瓶的各式输液，装满一箩筐，扛在肩头，上我们二楼。只不过身体当时还是很虚，不仅有些累，更因为好象脚不太听使唤，到如今，我走路还在东倒西歪。假如那些药洒了、打烂了，我——该当何罪？！[/ALIGN][ALIGN=left]住院期间，我只看过一场电影，我是同其他病区的几个伤员一齐去的，影片的名字忘了，只有伤员们接伴架着双拐，“咯答、咯答……”的艰难“远行”，至今历历在目。[/ALIGN][ALIGN=left]七月三十日上午，远远听见收音机传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的雄壮声音，原来是1984年7月30日（美国当地时间7月29日），在第23届美国洛杉矶奥运会上，来自家乡安徽合肥的射击选手许海峰，打出566环的成绩，最终以一环的优势战胜对手，代表中国奥运代表团，斩获男子自选手枪50米慢射冠军，成为本届奥运会首枚金牌得主，同时也是中国参加奥运会历史上的首位金牌得主，实现了中国奥运会历史上金牌“零”的突破。[/ALIGN][ALIGN=left]我终于可以出院了，刚熟悉的一切即将分别。我的口袋里没有一分钱，主治医师给收款台写了个条，暂借八块，女兵给我买好了去马栗坡县城的车票，临别，我托她为我配一副眼睛。[/ALIGN]
七月三十一日下午，我走入市区，找了家理发店，向理发师傅说：“给我剪个光头。”
[ALIGN=left][B]五、报告前指，我来了 ……我谢过之后、下车，双脚第一次踏上了战场。[/B][/ALIGN][ALIGN=left]八月一日——建军节，早班车，6：20准时出发，环顾大客车车厢里一圈，只有我一个兵。[/ALIGN][ALIGN=left]出城不远，盘山而上，渐行渐远，回望开远城，只是山脚一寓，好似隐入云底。[/ALIGN][ALIGN=left]再见了！五十九医院。[/ALIGN][ALIGN=left]再见了！开远。[/ALIGN][ALIGN=left]客车在文山州山地急驰，离去的仍是一路翠峦。邻座的旅客因困倦，低垂下脑袋，在随着车体左右摇摆。[/ALIGN][ALIGN=left]中午，班车抵达文山州客运站，站内地面坑坑洼洼，院里停有三、两辆客车，夏天的烈日下，站内人不多，车上下去部份旅客，上来者又将空位坐满。[/ALIGN][ALIGN=left]客车临时停车休息，旅客们可以快速地买些食物。我没有下车，吃了点在开远买的饼干。[/ALIGN][ALIGN=left]当客车重新启程，车上仍然唯有我一个兵。[/ALIGN][ALIGN=left]下一站就是马栗坡，我们部队在哪？我这脑袋！为什么在医院时没有问一下？……也不能自责，他们不是不可能，而是一定不会知道。[/ALIGN][ALIGN=left]怎么办？我正在思前想后，客车在一处隐蔽山林被拦下，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登上车，一人手持冲锋枪环视着车上每一名乘客，一人开始逐个检查每位旅客的证件，车下另几名战士持枪围站在客车四角，如临大敌，啊！这可能就是战区与非战区的分界线了吧？[/ALIGN][ALIGN=left]客车在下午4：30左右抵达终点站——马栗坡车站，说是车站，也就是街边一角。[/ALIGN][ALIGN=left]我下了车，见旅客们各奔东西，还是没有遇见一个兵，真是奇怪，也很无奈，我该怎么办呢？[/ALIGN][ALIGN=left]“人武部”，大脑里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我向一位老乡打听：“县人武部怎么走？”[/ALIGN][ALIGN=left]“过了前面那座桥，向前向右手南转的楼里。”[/ALIGN][ALIGN=left]按老乡的指引，我快速走去，我看到了门边的长木牌：马栗坡县革命武装部。[/ALIGN][ALIGN=left]进了办公室，没人。等了好一会儿，进来一位身材魁梧的领导，这人身高至少一米八，上身穿着灰色中山装。我将自己的情况向领导作了介绍，请他将我送达部队。[/ALIGN][ALIGN=left]他带我到路北找了家旅社住下，然后去为我联系。[/ALIGN][ALIGN=left]天黑前，他转回来告诉我：“明天早晨在人武部门前，我安排吉普车送你。”[/ALIGN][ALIGN=left]第二天早晨，这位人武部领导亲自带车，将我送往前线，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七拐八绕，停在一座绿色板房区门前，我向人武部领导道谢，跟随接兵人进入营区。[/ALIGN][ALIGN=left]营区里里外外数层，站立着全副武装的哨兵，我俩踏上一座二楼楼梯，拾阶而上，楼上楼下每个拐弯处，都有荷枪实弹的哨兵把守，我紧跟着来到二楼一扇门前。[/ALIGN][ALIGN=left]推门而入，哇！满屋的高级指挥人员，站立着、围着一张有乒乓球桌面那么大的平台，平台上铺着五颜六色的巨幅地图，涂满了各式标记，遍布鲜艳的小红旗。[/ALIGN][ALIGN=left]接兵人在一位首长耳边耳语一番，首长回身向我走来，“跟我来。”[/ALIGN][ALIGN=left]我又重新回到大院，跟着首长来到一辆吉普车边。[/ALIGN][ALIGN=left]“驾驶员，将他送到炮十六团阵地。”[/ALIGN][ALIGN=left]崎岖的山路越来越难走，不是峭壁，就是悬崖。向山体凹进、转弯的路边，悬崖垂往山脚的纵深处，还能看见，到处散落的大块车箱板，破烂卡车头。[/ALIGN][ALIGN=left]“你们连在哪？”驾驶员问我。[/ALIGN][ALIGN=left]“不知道。”[/ALIGN][ALIGN=left]绕来绕去，吉普车停在一处水泥地平的篮球场处。[/ALIGN][ALIGN=left]“这就是你们团现在所在地，你们连队……你下去再问吧？”[/ALIGN][ALIGN=left]我谢过之后、下车，双脚第一次踏上了战场。[/ALIGN]
[B]六、第一次执行战斗任务 ……“炮呢？”“被敌人打坏了。”……我们矗立起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向前摸索。[/B][ALIGN=left]这就是战场？山峦叠翠。这哪里象战场？听不到一点枪炮声。[/ALIGN][ALIGN=left]环视四周，水泥地上散布着五六个、大号家用菜锅般大小的弹坑。啊！这里就是战场！[/ALIGN][ALIGN=left]球场外一片靠山山地，支撑着几顶帐篷，我见到了绿军装，我与他们打招呼，原来这里住防的，是我团八连的炮阵地。他们指明了我连炮阵地的方位，我绕山前往。[/ALIGN][ALIGN=left]下得山坡，走上红土公路，眼前是一处外凸的公路大转弯，转弯外凸处垒有一圆形炮阵地，阵地外几乎就是悬崖，崖下二百余米，盘龙江浩荡南流。[/ALIGN][ALIGN=left]我渐行渐近，炮位里没有看到火炮，里面朝南摆放着八米多长，200毫米粗细的一根带皮树干，炮位的北沿上，蜷缩着两个兵，一身红土，绿色军装已被遮盖的色泽斑驳。[/ALIGN][ALIGN=left]看清了，是我连炮二班的两个兵，我充满欣喜地向他们呼唤，他们呆坐着，不见一丝朝气。[/ALIGN][ALIGN=left]我急步向前关切地寻问：“炮呢？”[/ALIGN][ALIGN=left]“被敌人打坏了。”[/ALIGN][ALIGN=left]“人呢？”[/ALIGN][ALIGN=left]“没事。”（都活着）[/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我连指挥部呢？”[/ALIGN][ALIGN=left]“后面公路山凹处。”[/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来到我连炮阵地指挥部，只见着文书和卫生员。[/ALIGN][ALIGN=left]“你们排长，带车到医院接你去了。”文书告诉我。[/ALIGN][ALIGN=left]我们的晚餐是米饭加豆腐乳。入夜，点上蜡烛，听两人对各种战况的叙述。[/ALIGN][ALIGN=left]七月十一日晚，越军发起猛烈炮击，我团在前沿阵地开挖工事的七连战士刘兴彩，腿被炸飞。七月十二日凌晨，越军北光行动正式展开实施，敌动用一个师的兵力对我发起全线进攻，老山战场晕天晕地地打了一整天。在我炮火的毁灭性打击和一线勇士英勇的阻击下，敌死伤3000余人，没能得到半分土地……[/ALIGN][ALIGN=left]七月二十八日，我团三连电话班班长许松元，在猫猫跳遭敌袭击牺牲。[/ALIGN][ALIGN=left]昨天早上，我团指挥连刘晓，在偏马村我营指挥所阵地，遭敌炮击牺牲。[/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叮铃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大家的谈话。[/ALIGN][ALIGN=left]文书一把抓起电话话筒：“哪里？”[/ALIGN][ALIGN=left]“我是一排长，一班有个兵正在发高烧，叫卫生员过来看看。”[/ALIGN][ALIGN=left]放下话筒，文书冲着卫生员复述了一遍一排长的话。[/ALIGN][ALIGN=left]噢，时间是晚上十点多钟。[/ALIGN][ALIGN=left]夜色中的战场危机四伏、敌我形势错综复杂，一个人前往——会不会遭遇敌特工袭击？会不会被友军误伤？走夜路，会不会摔下悬崖？会不会自伤？卫生员不无担心。[/ALIGN][ALIGN=left]考虑到文书必须留下来值班，以应对随时传达的各种战斗任务，我主动请战：“我去。”[/ALIGN][ALIGN=left]文书说：“那行，我给你准备子弹。”他边说边将自己的冲锋枪拿了起来，拉了拉枪栓，枪口对着地面空击了一次，“咔吧”装上弹夹，合上保险，交给我。[/ALIGN][ALIGN=left]我将白色毛巾扎在左上臂，这是今晚的标识。[/ALIGN][ALIGN=left]卫生员检查了出诊所需的药品器械，把药箱斜挎上肩膀，右手抓起自己的冲锋枪，我俩盾入黑夜中。[/ALIGN][ALIGN=left]夜空中没有看到星星和月亮，山路在脚下伸向前方，我俩拉开间距前行。能见度5米，看不远，距离稍大，在黑暗中就看不见对方，只听见自己的脚步 “沙沙”作响。风微微地轻拂，峭壁悬崖反射着盘龙江的涛声，黑暗中暗藏着无数双警惕的眼睛，这其中必定少不了敌人，我们矗立起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向前摸索。[/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从一班返回时，应该是深夜十一点左右，还没有走过一半路程，迎面传来“蟋嗦”的声响，却看不到响声处的任何身影。[/ALIGN][ALIGN=left]我俩快速靠拢，撞击下胳膊，我卧倒在山崖边，卫生员匍匐在峭壁旁，俩人都把冲锋枪保险轻轻地打开，食指搭在扳机上……[/ALIGN][ALIGN=left]声音越来越近，身影逐渐清晰。[/ALIGN][ALIGN=left]“自己人！”我这一声，感觉整个山谷都能听见。[/ALIGN][ALIGN=left]我与卫生员站起身，重又合拢，与来者交汇。[/ALIGN][ALIGN=left]不知这是哪一支部队？人数两个排，没有太多辎重，士兵们枪口朝地斜背着，低着头在默默赶路。[/ALIGN][ALIGN=left]回到连指，指导员等人都回来了，我没有其他任务，一觉睡到天亮。[/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B]七、老山 ……宛若“南国少女”，在轻抖罗裙、翩翩起舞。[/B][/ALIGN][ALIGN=left]我的排长，与医院结清了各项手续后，由医院空跑一趟，带车返回。第二天下午，在此遇见了我，我即刻上车赶往我的岗位。[/ALIGN][ALIGN=left]盘龙江河谷东侧的土路，象羊肠小道一般，有很多大幅度的转弯。解放车行走其间，忽而加速，忽而减慢，突然急行，又骤然飞奔，驾驶员的驾驶技术出神入化。汽车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开？这是驾驶员在与敌人做着各种智斗的战术动作。[/ALIGN][ALIGN=left]回想亲眼所见的弹坑、我们五连二班炮位里摆放的大树……这一段路程肯定是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的一节暴露路段。[/ALIGN][ALIGN=left]盘龙江南去的山谷前方，有座不太大的山峦，似一堵墙，突兀在中间（敌境小青山），小青山向西南连接着高高的大青山。[/ALIGN][ALIGN=left]过了天保农场，我们的车靠东山行驶，转过一处叫做那马的村庄，由北向南再向山上开去。从那马这边往山上看，一条红土路，较直、斜着向上，直插入东山山鼻处的一处村落。[/ALIGN][ALIGN=left]驾驶员做了个准备动作，解放车沿土路疯速飞奔，就象短跑运动员在作百米冲刺，车后扬起土红色尘土的“巨龙”，只几十秒钟时间，解放车就上到山鼻，一路上没有遭到敌人炮击。[/ALIGN][ALIGN=left]上山的公路是一段暴露地段，小青山上的敌人观察所，把这里尽收眼底。[/ALIGN][ALIGN=left]解放车急驶过几间残破的民房，一个九十度的拐弯加下坡，停在不太大的山坡后面。山坡处有一个水泥构建的山洞，我营指挥所即设在这里，山洞比火车车厢稍窄，长度有二节车厢的样子。营长与教导员正坐在靠近山洞洞口的较亮处说话，黑漆漆的洞内点了几根蜡烛，全营的炮兵计算兵都在里面，正在进行计算作业。[/ALIGN][ALIGN=left]洞外的这个村庄名叫偏马村，敌人的炮火早把村子炸成一遍废虚，这里已经找不见一间完整的房屋。偏马村时常遭受敌人的冷炮袭击，八月一日，团指挥连电话班的刘晓，就牺牲在距离营指挥部洞口五十米开外、村中的一间民房里，进入民房看过，心里很痛（回想战友牺牲的时间，我应该正在赶往前线的文山州公路上，一派和平景象）。[/ALIGN][ALIGN=left]走出营指洞口，向右转，向东山山腰上行百十米，便是边防七连的篮球场，球场上到处都是弹坑，到处都散落着水泥碎块和弹片，有几个大弹坑有两米多深。[/ALIGN][ALIGN=left]走出营指洞口，向右转，向南翻过洞顶小坡，是一处长度大约二百米、宽度大约八十米、方向向南的平地，平地南头往正西，依山沿一圈，构筑有全部为土质的我步兵战壕。山沿外是坡度在八十度左右的山崖，崖上崖下到处埋的都是地雷，不可靠近。平地东侧是个小山包，上面筑有一个双管高炮阵地。高炮阵地与东山主峰延伸过来的山脊中间，有一处峭壁，是营部和我五连共用的观察所，我们连长宋健和班长张广根带着班副、夏朋、郭顺山、大眼睛四名侦察员正住在上面。（我五连另一名计算兵名叫许长淦，在营指。）[/ALIGN][ALIGN=left]向西看去，一座高山立入云端，这就是老山。[/ALIGN][ALIGN=left]（老山位于云南省文山州麻栗坡县城以南二十五公里处，中越边界骑线点上。老山主峰海拔1422米，是中越边境12号界桩至14号界桩之间最高点。占据老山，向北可通视我国境内纵深25公里的广大地区；向南可俯瞰越南老寨、清水以南至河江省会27公里地区；向东可封锁我国麻栗坡县至越南河江省的主要通道和口岸；向西可监视12号界桩以西至扣林山边境诸要点。战略位置十分显要，从古至今，历为兵家必争之地。）[/ALIGN][ALIGN=left]（老山地区有三条大河、数条小河，属热带气候，雨量充沛，雾大潮湿，气候多变。山上和山下的温差为十至二十摄氏度，昼夜温差有五到十摄氏度。山区云雾时聚时散，有时终日不散，老山主峰常年笼罩在云雾缭绕之中老山地区毒虫肆虐，原本就是各种毒蛇、蚂蟥、蚊虫、黄蜂等野生动物的王国。）[/ALIGN][ALIGN=left]老山山势西高东低，坡度北陡南缓，半山腰坡度在四十度左右，主峰坡度在六十度以上，以主峰为中心，向东北、西北、正南延伸出三条大的山梁。[/ALIGN][ALIGN=left]老山被茂密的原始森林所覆盖，低处灌木与杂草丛生，人在其中，看不到一点踪影。[/ALIGN][ALIGN=left]一缕白色裙带似的云雾，轻纱飘散般从老山腰间滑过，搭配了绿油油的身段，这山宛若“南国少女”，在轻抖罗裙、翩翩起舞。[/ALIGN][ALIGN=left]脚下东山与对面老山之间，黄红色盘龙江奔南而去，我船头边防口岸的断壁残垣，尽在眼底。（船头地区海拔仅为160米，落差很大。）[/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驾驶员老王是我们五连的，驾驶技术一流，他站在车头正在保养擦拭，车身十几处弹洞很醒目。我缠着老王说：“明天去马栗坡拉给养时，帮我买个两波段收音机。”（上了一线才知道我们战士们每个月的津贴有20元了：10元津贴+战时补贴5元+一线补贴5元.[/ALIGN][ALIGN=le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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