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萨苏的回答。

其实我对于造假并不是完全的反感，比如，我买过假阿迪达斯的运动服，金童，全庸，还有人王庸的武侠小说，当然盗版光盘那就更不计其数了，甚至看到赫鲁晓夫那张著名的手挥皮鞋敲讲台，还忍不住发出会心的微笑 -- 这些经历我想只要是和我同龄的朋友，大概也都有过。人家虽然是假的，好歹假的有价值，至少也是假的挺艺术的吧。

关于徐良这篇文章，我可真是笑不出来了。那倒不是觉得有人给徐泼脏水，而是为作者北明先生悲哀，您就算造假，也稍微下点儿功夫好不好，说起来北明先生还是有名气的作家呢，-- 我猜就是大名鼎鼎的马悲鸣公? 我对“作家”这两个字，从来没有感到这样的廉价，这以后还怎么让大伙儿读您的文章呢。

我也喜欢写东西，当然没有北明先生那样的文学造诣，所以应该是“小巫见大巫”，不该对您说三道四的。不过，看了这篇文章，兄弟斗胆提醒先生一句。

希望先生能够认同，作为一个喜欢写东西的人呢，要尊重自己的一支笔，我们不是笔的主人，而是它的仆人，否则，再富有才华，担“作家”这两个字，也会很累的。

这段话，希望能够通信北明先生的人，转告他，他的观点同意与否并不重要，大家都应该可以说话，只希望写东西的时候下点儿功夫。从心里说，我绝对想作一个善意的提醒。

此外，我深深的怀疑这篇文章本来是英文，给不熟悉中国的人看的，因此认为所写是否真实并不重要，假如是这样，北明先生应该和它的华文译者作一探讨，这样的文章发表在华文论坛，对先生的声誉多少有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为什么这样说呢？

这篇文章里面漏洞太多了，过分一点儿说，简直有点儿把看文的人当傻子看。

随便举几个例子吧。

春节联欢晚会，那是中国人都看的，怎么您就敢写徐良和毛阿敏共同演唱《血染的风采》？那儿的事儿啊，和徐良共同演唱的是王虹阿，是中国人都知道。您是疏忽么？还是因为毛阿敏有偷税的“案底儿”，先入为主的给读者一个潜意识~~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 这个错误真是“地球人都知道”

徐良“所在部队所在班全体战士壮烈牺牲，他孤军作战，出生入死，腿部重伤。归国后截肢，遂为永久残疾人，但誉满全军。”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徐良的报告许许多多的人都听过，他的作战经历也许许多多人都听过，特别是青年这个阶层，总有几十万人吧。而听过的朋友大概最关心的就是他怎么负伤，我想很多听过的都记得吧？从来没听说，-- 徐良自己也没敢说自己有这么“英勇”阿！我恰好听过，-- 不幸，整个阵地只有一个他负伤，还是自找的，幸好是弟兄们拼命抢救，抬着他穿封锁区，否则徐良不要说腿，命也要丢。徐良评功，并非因为战绩显赫，而是大学生参战的典型。这样写真的就不怕网上有人听过徐良的报告？还是认为只要不断重复，人们终会相信？文学角度，欲扬先抑，但这可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儿啊。。。

“他犯的是一级谋杀罪” --- 中国刑法什么时候有的一级谋杀罪？ “地球人都知道”

“安全抵达后方之前他朝自己腿上开了一枪。归队后编了一套瞎话，瞒过所有生者，“荣”归旧部。” -- 他把自己打成需要截肢的话他怎么归队的呢？我的逻辑混乱，要不您给我演示演示？这回，地球人都不知道了。

。。。。

还用再说么？不胜枚举。

好了，这些都不需要未来来回答。

巧得很，在下1988年的时候和徐良还正有一面之缘，也许可以写出来让大家看看我所知道的徐良。不过也就是我所知道的而已，我也知道徐良1988年和1997年两次惹上官司，看来他的性格真是不甘平静。要我担保徐良是什么样的，我是不能的，就象我爸爸都不能担保我一样。只是把我所见过的徐良描述给大家，陈芝麻烂谷子，大家自己判断好了。

最后，听北明先生说徐良是无期徒刑，就发一张他“服刑期间”的照片吧。2000年徐良访问老山看望战友的照片，作者老山之眸。粗粗一看，这小子好像“服刑期间”还升了中校了。。。

一。惹恼了陈铎先生


是不是题目写错了？不是关于徐良么？怎么扯到陈铎先生身上去了？

没错，我那次去人民大学的目标本来是陈铎先生，而不是徐良，我根本不知道徐良也会去。萨娘在人大工作，系里组织联欢晚会，听说有陈铎参加，我就决定也去凑凑热闹。

既然是写那天的事儿，我就信马由缰的写，您就信马由缰的看，我就不想写成带框框的作文了，成么？


那次联欢会的时间是1988年的年底，记不清是圣诞节还是新年，但想起当时并没有圣诞的内容，应该是庆祝1989年的新年，那时萨娘所在的系要改称“学院”了，属于“大庆”。人民大学那时候牛气啊，一方面号称“共产党的亲儿子”，请人的面子大，一方面教授们的门路也硬，萨娘系里有一位女教授，竟然是55授衔的女大尉，通过老熟人请几位名角来押阵，丝毫不稀奇。我的印象中，无论是陈铎还是徐良，都是来了就在教室里头一坐，没有舞台，就是教室中间，身边学生挤得水泄不通，一点儿“谱”都没有。前两天看电视，有几位名角在五星酒店出台，身边一丈之内都是港式保镖，节目结束拿鲜奶油互扣笑闹，很有意思的，但想想1988年的陈铎先生，就觉得恍如隔世一般。他们1988年收没收出场费，萨可不敢说了。

晚会的会场是在小白楼的礼堂，过了教师食堂向右拐，从林园南面穿过去，二层楼就是一个大活动教室，桌椅都靠边摆着，围成一圈。校园里别的系也开联欢会，还有人放花炮，气氛很热烈。系里的学生老师都拥在外接楼梯上，为了限制人数，系里发票，所以开门进屋后，倒并不显得多拥挤，这时候老师就在那儿宣布都有哪些嘉宾。念到一个就是一阵掌声，念到两个名字的时候，掌声之外还带了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这两个名字，一个是陈铎先生，一个是李扬老师。

啊，这两位是谁？您可别告诉我您没看过《话说长江》，或者是没有看过《米老鼠和唐老鸭》的动画片，完全忘记了花白头发风度斐然的男主持人陈铎先生和那位给唐老鸭配音的哑嗓子李扬老师。

现场沸腾了，学生们争先上前，干吗呀？要签名啊。

这个老萨比一般同学还要快一点儿，毕竟在学通社锻炼出来的，反应快了半拍，所以我是最先一批拥到陈铎先生前面的。

人家说了，你一个学通社的怎么这样没见过世面？抢什么呀？那可真是误解。学通社的怎么了，虽然学生中选拔的时候挺象那么回事的。真去了就明白，采访的机会少，真采访的时候又没多少人把你当真，反正你采访谁，什么题目都是上头定的，写完稿了老师们还要“改作文”，要是小姑娘还好些，我这样的男性“小记”，就更惨，好像净采访那些“苦大仇深”的主儿了。见了明星和所有学生一样，就是两个字：追阿！唯一的优点就是受了点儿训练，嗅觉灵敏些罢了。

当然也别以为我们什么市面都没见过。有些经历现在想想还挺有意思的。第一回采访高官，是田纪云副总理，其实就是听，可是去的时候如临大敌，出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黑子突然冒出来一句：“田副总理怎么有点象大熊猫阿。”挺紧张的场面，马上谁都绷不住了。可不是，电视上看田总感觉属于白面瘦型的，等当面一看，好么，原来是一胸背极坚厚的大汉！面容是红色的，仿佛往外渗出精力一样，和电视上判若两人，当然也可能是秘书给田副总理披了一件太厚的大衣，捂的吧？

言归正传，我一下子挤到陈老师身边，一手递上本子，嘴里赶紧恭敬的寒暄两句。陈铎先生看了我一眼，他当时还没开始签名呢。他没给我签字，而是对着我说了一句什么。好像是：沈力老师也来了，你先去找她签名好不好？人太乱，我没听清也没注意，就知道把本子望前递。陈铎先生看我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大概明白了我听不清，低了头凑到我耳边，又说了一遍。这次我听清了，他说：沈力老师是我们台里很受尊敬的主持人，你先找她签名再来找我好不好？

听明白是听明白了。我还是接着把本子往上递。

为什么？两个原因，第一个，我脑子根本不在听陈老师说话呢，我正琢磨他签完了我得赶紧抓李杨阿。第二个，我根本没想沈力老师是谁啊？

陈铎先生“啧”了一声，眉头皱起，显然是不高兴了，我这才觉得有点儿失礼了。他显然想了一下，抓过我的本子来，皱着眉头签了名，然后转过头去应付其他学生。

我这才注意到，和陈铎先生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气质娴雅的中年女子，静静的坐在教室一角，和一个小伙子说着什么，要说这屋里陈铎和李扬是两个台风的中心，那她那儿就是退潮的海滩了。

萨娘问我：“怎么了？”

我问：“沈力老师是谁？”

萨娘一愣，指指那位中年妇人：“呃，沈力也来啦，你怎么不知道，《为您服务》的主持人沈力阿！”

我恍然大悟，可不是中央台《为您服务》的沈力老师？可惜，我也就是有个模糊的印象。学生有几个看《为您服务》的呢，难怪她这儿这么冷清。于是走过去也请她给我签个名。

现在想起来沈力老师的打扮那应该叫“有层次”，看上去干净利落，不像个主持人，更象个球队教练。可巧这时候系主任吴教授问她：“沈老师，今天有什么节目阿？”她一拍那个小伙子，道：“我们每人一个，还给你们带来个新来的。”那小伙子人很腼腆，外边穿件羽绒服，里面是竖条的毛衣。沈力老师说：“我猜谜，陈铎的话说长江，李扬学鸭子叫，还有他唱歌，您别看他没名气，我给您担保，他唱的绝对得好。”一口京腔京味，金嗓铜音。

事实证明了她说得没错，那天晚会非常成功，唯一的毛病就是我一直绕着陈铎先生走。真的，知识分子成堆地方出来的，很难对某个头衔产生敬意，我这时候对陈老师却是充满敬意 -- 他要是还记得这件事大概会觉得我是个弱智。从那儿以后我主持节目什么的，都刻意提醒自己转圈看看，不要只顾自己热闹，看看谁没准儿给冷落了呢？

我觉得这就是修养吧。

那小伙子也的确行，坐在那儿不起眼，到他唱歌的时候，把羽绒服脱了，站起来，好高的个儿，双腿微微劈成马步，就是录音机放背景音乐，举着麦克风就开始唱。

我对流行歌曲没有好坏之分，所以不能说他唱得好不好，但是他唱的时候那种投入的确让我感到了吸引力，他用的是真嗓子而没有依靠音响效果 – 想依靠也没有啊。他的掌声虽不如李扬的唐老鸭，但是他唱到第二支的时候就感觉他不是唱歌的了，而是一张弓，全身心的投入，象是运动员在比赛中的感觉。三支歌唱完，小伙子们全被他煽起来，这回可是掌声如雷了。我离他很近，觉得他身上从毛衣往外散热气，等唱完了，满头是汗，和紧张无关，纯粹是累的。原来，唱歌也是一种体力活啊，我算是有了新发现。

可惜，我是一个五音不全的家伙，日本人的说法 – 音痴。所以对他的歌也就是感动一下就过去了。今天我依然保留着那时候的签名，陈铎的，李扬的 – 他的签名是“李扬唐老鸭”，沈力的。。。 就是没有这个小伙子的。

他的名字叫 – 解晓东。

前两天看到电视有解晓东的访谈。我赶紧换了频道。这些年那么多我喜欢的人物都让钱，让世道给毁了。我是真怕阿。

可惜的是他们后面还有场要赶，三首歌唱完，他们就走了，8‘00不到。

我和其他的学生一样送他们出去。这时候，就听见校园另一个方面传来一阵海啸般的呼声，我们循声望去，就听见学生在喊：

“徐良。。。徐良！”

二。塞给徐良一个热栗子


顺着喊声跑过去，只见前面人潮闪成一条胡同，学生们有节奏的鼓掌，喊：“徐良，徐良。。”

真的是徐良！

一群学生推着徐良从人胡同里头走过来了，好多人都凑上去推车。我听见徐良说：“别，别，我这车自己能走，。。。诶，再往这推我就放沟里了。。。”一口纯正的京腔，掌声中有个女生突然尖叫：“徐良我爱你！”刷，学生一时肃静，接着就是鼓掌，都看徐良怎么回答。徐良看来是有经验了，冲着那个方向一笑，大声回答：“别让你男朋友听见阿。”哗，学生们都笑了，然后就是更大声的鼓掌。

有人说中国人会忘却自己的英雄，我觉得那是比较夸张的，您想啊，足球踢阿曼赢了还上街游行呢，还不是因为那些“果脚”衣服上印着两个字呢 -- 中 国 。东北某地老军人为待遇问题游行，面对劝堵，军衣军帽的老人们一曲“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唱过，警察们泪流满面，敬礼放行。中国人不是没有良心，更不是不知道爱护自己英雄的，当然您要是说有的官僚不是这样，我百分之百的赞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百姓心里有杆秤。

因为是某个系请来的徐良，别的人就只能在外头看看了。人头攒动，挤到楼门的地方就够难，更难的是门口把门的大爷人来疯 -- 他大概原来是看女生宿舍的我想，任凭门口的学生苦苦哀求，就是将军不下马，拉着门闩不让你进。不过这个难不倒我，兄弟到大爷那儿掏出名片一比划：“学通社的，给晚会发稿子。”八八年名片挺唬人，大爷手一软，咱就进去了。

进去一看，比想的好多了，好歹还站得下脚。他们系可是够寒碜的，徐良前面放个课桌，一支麦克风，就算是讲台了。

我对徐良的第一印象，很壮，单看上身是有些体重超标了。随和爱开玩笑，情绪化的人笑起来很灿烂，场面上一点儿不紧张，一方面恐怕是练出来了，一方面大概也因为是北京人，带着老北京喜欢调侃的那种传统吧。他的讲话没框框，和答记者问一样，有点儿“显摆”的劲头，还有点儿没正经。看来受了学生兴奋情绪的感染，两眼闪闪发亮 -- 他要是上台演出一定擅长即兴发挥。

忽然想起来北明先生的描述：“看上去阴沉忧郁苍白的脸，在舞台上，在灯光里。而且轮椅上他似乎没有显示丝毫轻松快意，好象心里承载不了太多秘密和阴谋，随时准备接受来日的审判。”，太不可思议了，完全完全的相反。我相信看这篇文章的朋友里面听过徐良演讲或者看过他的演出的大有人在，我觉得徐良的特点恰恰是容易兴奋，轻松自如而诙谐，还挺能感染人，大概北明先生没有看过徐良的演讲，以为断了一条腿的人的演讲应该是“壮烈”，或者哭哭咧咧的吧？在我眼里，徐良这缺了一条腿的家伙却比大多数长了两条腿的家伙轻松快意，他的演讲无论是电视上的还是我听到的，没有一次引起听众悲伤的感觉，顶多让你说一声：嘿，这兄弟真能侃阿。

大多数时候，他不是以一个军人和英雄的形象来讲，倒好像是我们中间哪个去了趟冰火岛或者罗布泊，大讲奇遇，引得听众啧啧称奇，而讲者反而闭目养神，做出一副：还想问什么？一肚子货呢，就看你们会挖不会挖。。。

只有一个时候，徐良露出了一个阴郁的表情，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坐在人民大学的教室里，这个，后面还要讲到。

我进去的时候徐良已经在回答各种问题。他独出心裁，说不要我讲阿讲的了，你们问什么我说什么吧。学生们一阵欢呼后却冷了场。

大概因为学生们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吧。88年的大学生还不象现在这样有经验，也有点怕问出不合适的问题来。有一个女生站起来，结结巴巴的问了一个关于徐良怎么看待自己作为英雄的问题。答完了，又有一个问了个什么也很没劲的问题。徐良答得很规矩，这个就象考试一样，100分，中规中矩。但是我心里明白这个他不见的觉得有意思 -- 没挑战性也没个性啊。

得，看我的吧，学通社总不能白培养咱吧。别让徐良看咱人大无人不是？

我就往前挪了几步，然后大声问 --- 本来该用话筒，举手回答的，这时候没人举手，话筒又远，我就直接问了：“徐良，你在大学里有没有女朋友阿？”

轰，大伙儿都乐了。

“有阿。”徐良转了过来，这就有门，他要是没兴趣，我又没举手，完全可以不理。

“漂亮么？”

轰，又乐。

“漂亮啊，怎么了?”徐良回答。

“听说你参军之前，和女朋友吹了阿，是真的么？”

“是啊。。。”徐良忽然一愣，他发现问题了，这三个问题是连着的，象钓鱼一样啊。 -- 当时社会上倒没有传他是逃兵，而传他是因为女朋友吹了一怒去当兵，现在已经传他杀人灭口，照这个趋势发展，闹不好过两年还能传他走私导弹呢 -- 他仔细的看我，夸张的喊起来，“不对啊，你这个同学，这是作套给我钻那！”

全场哄然大笑，都看着老萨，我往前挤了两步，这时候不会有人拦我。

这问题肯定让他有点儿作蜡。徐良忙着解释：“我参军和女朋友吹没吹没关系阿。我想当兵是从小就想了，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当一回兵肯定体会不一样，再说了，老山。。。[这段我没记下来，略]。。。要说我参军是因为吹了女朋友，那我可太冤了，我们班同学都知道，我们是和平分手的。照这样传出去不成我叫她给踹了？我太亏了阿。”全体哄堂大笑。“再说了，那我这条腿不也得算到她身上，这对人家不公平阿。”

好容易回答完这个问题，徐良出口长气，突然对老萨发生了兴趣，探出身子来 -- 徐良的麦克风拿在手里，用不着这样，他是故意表示关注：“你不是学生吧。”

嘿，怎么样，识货阿。

我递过去一张名片：“我是学生，我是学通社的。”

徐良拿过来看看，忽然一捂脸，痛苦万状的对系领导说：“不是说好了我就唱歌来么？没说还有采访阿。”

这人报复心也太强了！真损阿。那系领导马上站起来问我：“你，你是我们系的么？”

徐良把脸往阴影里一撤，我可知道，他那是想瞧好戏呢。

得，轮到我作蜡了。我不但不是他们系的，连人大的都不是。


三。背十六块砖和踩着地雷跑了一路的步兵



老实说被这位领导一问老萨真挺紧张，闹不好我就得出去了。咱脑子反映还算快，站起来，规规矩矩的回答：“我是人大附中的，人大的子弟，来看晚会的。我不是来采访的。”

咱那时候是大学生阿，没办法，这个时候只能把自己减两岁了。中学生，人家不会好意思太计较，以大欺小。采访的要学会装孙子，你要跟采访对象平等，好多时候就没戏唱了。再说了，大过年的，领导心情都不错，总不好意思杀风景吧，咱就指望这个。

听说我是个中学生，又是人大老师的子弟，那位领导和缓了些，问我：“你们班老师是谁啊？”

“我们班主任是朱迪生。我母亲是XX系的XXX。”

朱迪生是后来人大附中的校长，人称相声老师，实际上此人外柔内刚，属于棉里针的类型，在人大颇有影响，虽然不是爱迪生，他的牌子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还蛮亮，说他，大多数人大的老师都知道。萨娘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名气，但是她有公共课，也许有学生记得她。

那位领导看了我一下 -- 兄弟这时候显得特老实。谢天谢地，他终于点点头，转回去对徐良说：“这是我们一个老师的小孩儿，中学生，他不是来采访的。”

徐良好象放心了似的，又研究了一下我的名片，抬头看了看我，冒出一句：“你比我牛阿。”大伙儿一愣。他接下去说：“你中学生都有名片了，我大学毕业还没有呐。 -- 不行，这个我得收着，纪念品。”这下大伙又乐，我顺势坐下来，也跟着傻笑。-- 这家伙大概觉得自己关于女朋友那个问题答得不错，没有赶尽杀绝，我就别再起哄了。那套名片，那套名片是我们装门面的，西四一小印刷所的作品，100张15块钱，单面单色，现在看寒碜得很，那时候还有如此效果，想想也有趣。

这样一闹，学生们的气氛也就起来了，纷纷发问，大体都离不开徐良的军旅生涯。难怪，这是大家最关心的部分么。徐良的回答开始比较谨慎，一会儿就放开了，我感觉徐良是个个性相当鲜明的人。

我只能把当时保留的“印象”连锅端给大伙儿了。

那时候学生都比较单纯，几句话过后，有学生就问徐良：我们去参军行不行，能不能也上老山前线卫国去？

徐良的回答是：不行。

为什么呢？咱们的体格不行 -- 这时候徐良又把自己放到学生里了。他把手往讲桌上一放，轮椅靠住墙。来，咱们掰掰腕子，你两只手，我一只手。那学生真上来了，结果还真不是徐良的对手。然后他告诉大伙儿：这可不是在前线练的，我在大学就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呢，我想着咱单杠，双杠，长跑都是长项，不算“白面书生”吧。可咱这体格上前线绝对不及格。为什么呢，部队说一看你这一身肌肉就是“练”出来的，它是死肉，到老山前线以后，才知道上前线都要加训。那上前线的兵和后方的兵要求不一样么。

怎么训？最简单的就是跑步阿，一天一万米。

一万米就成这样了，你不信阿？操场上一万米那不算什么，体格好一点儿都能跑下来。战训的就不一样了，我们走的都是山地阿，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根本没路。这不是主要的，我们得背着背包跑，你知道背包里是什么？

砖头，就是砌墙的砖。一边八块，十六块砖头背着你就跑吧。最怕下雨，那一块砖就能变三块。那段日子累阿。下来就抬腿过门槛这么个动作，腿哆嗦哆嗦就是过不去。别管你多累，第二天摸爬滚打照样一万米你得跑下来。上前线不怕流血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以为兵是那么好当的阿，就这个训练我是训怕了。可是我还特感谢这段训练，不然到前沿，不用越南人打，在猫耳洞里圈上一个月，自己就废了，还打什么仗阿。要说有意见，那就是还练得不够。

徐良说这段话的时候我只是听着心惊，现在想想，这就是前沿普通士兵的训练。。。我想他说的是实话。我们人类养尊处优的时间太久了，许多动物本能已经退化。南疆红土岩洞中的苦斗把两军的战士都要变回到动物时代，依靠他们的本能来求得自己的生存。不是训练的要求残酷，而是与现代化的武器，无所不用其极的战争手段相比，人，作为目标实在是太软弱的一环。假如不这样“魔鬼训练”一下，在子弹炮火之中，只能提供活靶子。

这个兄弟是有经历的。有一次去千岛湖旅游，那儿有个猴岛，导游一个劲儿提醒猴子伤人，弄得大家很紧张。上岛一看，我们人多，猴都吓得躲在树上不敢下来，怯生生的，使我们觉得实在小题大做。兄弟百般观察，终于在脚下树丛中发现一个“老实”的猴子，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为了缓和气氛，萨掏出几个花生递过去，意思是让小家伙儿别紧张。就在这时，大家一声惊呼，不等我回头去看，背上忽然多了一个毛茸茸的家伙 -- 一只树上的猴子发现了花生，凌空落在兄弟身上了。我本能的收回手来向背上抓去，同时猛甩这个家伙，但它撕扯着我的衬衣毫不放松。而我面前的猴子见我突然把手里的花生收回去，以为我是戏弄它，“太伤自尊了”，哇哇叫着猛扑过来，一只爪子从我手中硬生生夺下了花生 -- 划了三道血槽，另一只爪子狠狠的抓在我的膝盖上，简直象小刀一样剜下一块肉来。。。我连一点儿反应都来不及做。那次我跑得比百米还快，又有朋友扔掉手中的花生调虎离山，才得脱险。

猴子可不算猛兽，但现代人的动物本能之退化，我算是有了体会。越南特工队号称行动起来象夜行动物一样，那么，对付这种对手，不这样训练怎么行？

问题是我们这些散漫惯了的学生吃的消么？

“徐良，你参军以后犯过自由散漫么？”又有学生接着问。

徐良回答：没有

为什么？我参军就要求上前线。过了凭祥就明白什么叫前线了。下了车休息，看见不远处老乡的园子，上头插一个牌子：“有地雷”。你看广西的老乡就这么厉害，人家弄地雷看柚子园（柚子网用什么？？？）。后来才知道这也是真真假假，有过民兵起出地雷来就放到家里看园子的事情，炸死过贼。虽然吃官司但的确有效果，周围的农民就都效仿起来。法不制众么，再说，他没有地雷也可以放那样一个牌，谁没事了去检验有没有阿？

团里想让徐良留在团部，他不干。他说我来当兵就是要到前线的 -- 徐良说我大学毕业去当兵，有一点私心。我是典型，我要上前线，部队就肯定得同意我去阿。真正打过仗，我这兵才不算白当不是？要不然我参军就为穿这身军装晃荡么？ -- 他说得不无道理，部队最后同意他上前线，当然，告诉他你得加训。

要是徐良知道加训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他还这么积极么？

等到老山周围，就不让随便下车了。很简单，周围都是雷区，有我们的，也有越南人送来的。徐良说他听老兵讲了，也见识了。越南人的地雷不大，不炸死你，就炸掉你半个脚面。要在后方还好，要在前方，从前线往下送一个伤员要十来个人，尤其是重伤，送几桶饼干还有军工要牺牲呢，何况弄一个不能动的大活人下来？那影响比烈士还大。徐良说我想过要是真的在前沿炸掉一条腿，我就给自己一枪算了，别拖累战友。 --- 没想到最后还是丢了一条腿，不过不是挨的地雷。

徐良说地雷也有玄的。

有一回下雨，一条简易公路变成了泥塘，徐良有一个战友和一个工兵一起走这条路。那工兵就带路，拉着徐良的战友在路面上找坚硬的地方踩，象蛙跳一样。走完了，工兵问：你知道刚才踩的什么？步兵说不知道。工兵说：

你踩的是地雷。

啊？！步兵吓坏了。

工兵说别紧张，你踩的是反坦克地雷。

步兵才想起来操典上有说明，反坦克地雷要一定压强才能起爆，不要说人走上去，就是一般汽车压上也不会响。那工兵很聪明，反坦克地雷的位置他很清楚，踩着它就不会踩上反步兵的地雷，看似危险，实际却是最安全的。

但想想自己踩着地雷一路跑过来，怎么能不令人后怕？

说到这儿，就有人问了：徐良，你在前线是在猫耳洞里么？你怎么负伤的啊？

徐良说：是的。

他忽然一笑：猫耳洞的音响效果很不错啊，我觉得我唱歌发挥最好的就是那儿了。唱什么？从《小草》到《军港之夜》全唱，也有不唱的 -- “我总不能来个咏叹调吧。也没人听啊” -- 这是徐良的原话。“那时候” -- 他看看周围，问：“今天没有别的唱歌的来吧？”“没有。”大伙儿赶紧回答，知道他要抖包袱了。-- “在那儿，我唱咏叹调肯定没有竞争对手。弄俩意大利的歌唱家进猫耳洞？那坨儿？他们往里一坐我们就不用淘水了。。。”

哄堂大笑。

说到我的受伤，那是我自找的。 徐良说。

四。我就是想看看越南人长什么样


说实话，当时的确抱着一种期待，那就是徐良能给大伙儿讲点儿“刺激”的作战经历，至少也该有干掉几个越南兵的光荣事迹吧。非常遗憾，徐良讲的不是这个。

他说得很明白，我得军功章，最主要因为我是大学生，是典型。

按照他的说法，到阵地以后，的确和越南人打过几次，但是，战绩如何，他 --- 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因为那几次越军都不是打的他所在的阵地。就是发警报：越南特工来偷袭了！方位某某某某，接着就是往外打，给战友的阵地火力支援，还有就是引爆定向地雷。

定向地雷是老山守军的重要武器，它和我们一般认为的地雷不一样，不是踩上爆炸，而要靠引爆。布设的方位也不单单是地面，山崖侧面，甚至树干上，树洞里都可以布设。它是专门来控制道路，火力死角这一类地方的。越南特工上来，躲到某个火力死角里对我们的阵地射击或者投弹，认为洞里打不到他，自以为得计。实际上他所在的位置中国军队早就布好了定向雷，甚至可能就在他身边，只要知道了方位，这边一通知多少号雷，引爆，有的时候就在越军身边爆炸，定向雷的破片甚至可以把越军撕成碎片。那么你要逃，逃着逃着这边观察所发现越军进入了某颗雷的控制范围，再引爆一颗，定向雷在半空中爆炸，破片象天女散花，定向雷不用扔，所以不用考虑重量，杀伤力可比手榴弹惊人。

1986年的老山，战火已经在慢慢走向尾声。越军已经不再敢于正面和中国军队交战，双方的战斗主要就是袭扰和反袭扰。偶尔因为袭扰造成损失较重的一方会发动比较凶狠的报复作战。但是总的气氛，已经过了激战的顶峰。当然，作为双方的军人，他们还感受不到政治气候的变化。

袭扰作战基本都是夜间，当时看不到战果，等天亮了看看一切照旧，越军对死亡人员非常重视，总是尽量在夜间抢回，这大概也因为遗尸阵前极为影响士气吧。战斗的结果只有通过上头的通报才能知道。

我曾经对这种说法感到奇怪，等到来日本工作以后，有一次去冲绳，游览二战中日军和美军死斗的遗迹，才理解作为一名普通战士，从他的战位所能看到的战场是多么狭小。真正作为战士，战争亲历的回忆录往往给人以支离破碎的感觉，实在是因为他既不能专门找个俯瞰战场的地方仔细研究双方的进退，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战场的不同位置，得知各方的动态，他的世界，往往就是射击孔里三十厘米见方的一块天地。

徐良也一样。他自己的说法，虽然到了前线，总觉得还有些不够真实，和他想象的两军厮杀根本是两回事。

当学生的最大毛病就是浪漫。看来徐良也跑不了。

1986年5月3日，这是个徐良不会忘记的日子。他讲述的时候并没有提这个具体的时间，但是我认为他不会忘记。

徐良是这样讲述自己受伤的经过。

那天晚上越军袭击的是徐所在的阵地下方的哨位，那个哨位警惕性很高，遭到夜袭后，就开始互相射击，守军请求增援。当时徐所在的位置在被袭击阵地的左面上方，他和几个战士奉命前去支援。他们正在向下方移动的时候，忽然右边上方哨位发生了又一次袭击。我的分析，越军可能是两股，准备同时袭击中国军队的上下两个哨位，但是协调不够好，没能同时打响；或者准备一支佯攻吸引注意力，一支袭击。无论怎样，因为下方已经打响，右侧上方哨位的中国哨兵神经高度紧张，在夜暗中发现了越军的行踪，因此他先发制人，迎着越军开火并报警，中国军队有工事掩护，熟悉地形，只要不被偷袭一般就不容易落入被动。因此，直到战斗结束，两个哨位都没有人伤亡。

徐良当时就卧倒在一道土坎后面，正在这时，他发现自己下方有几个黑影，那显然是越军！三个！

这三个越军正在对上方右侧哨所开火。徐良讲述的时候加上了动作，描述那三个越军边射击边从卧姿转成猫腰的立姿，按照徐良的姿势，越军并不是把冲锋枪端在胸前开火，而是枪托放在右侧腰间射击，他们边打边退，看来是准备撤走了。但是他们正把自己的侧面全部暴露给了徐良。

于是，徐良作了个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的持枪动作：我对着他们就开了火，扫射。他的动作不是转动冲锋枪扫射，而是手臂和枪支保持原姿态，身体整个的转动。

几乎随着子弹出膛，三个越军就全部倒下。

徐良马上跃起身来。

他说，我这儿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站起来的。为什么犯呢？他这段话让我记得特别清楚。

“我就是想看看越南人长什么模样。”

学生们哗然。他赶紧解释：“我当时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实话实说，我上老山前线上老山前线，可是到这时候了我真还没见过越南人什么模样呢。所以我想看看，当时也有点儿太激动了。”

从对越作战的纪录中，我感到越军似乎有一种奇特的本领，就是能够在发觉对方射击的同时非常快的做出反应，躲避的速度超过子弹的速度。因此，徐良认为自己已经把三个越南人全部打倒了，的确过于托大。事后证明，他的射击，击毙一敌，击伤一敌。负伤的敌兵因为顽抗被徐良的战友击毙。整个战斗我方无一阵亡，只有一人受伤 -- 徐良。

这时候就有战友喊：“徐良，卧倒！”

徐良说：就在这时候，越南人开了枪。

这个时候，徐良的眼光忽然变得晦暗阴沉，他吸了一口气，双臂伸直握拳向内，用两个食指指向自己已经不再存在的那条腿，猛地收回来点下去，-- 就打在了我的这里。

我的感觉，他的双手食指，就像是两只镐头一样“刨”下来。仿佛非如此，无法形容那枪弹射入身体的感觉。一时间，时间和空气仿佛凝固。那一瞬间的徐良，忽然没有了那份洒脱和调侃，我想，这一瞬间，他应该是忘记了自己是在讲台上，还是在老山。

徐良喝了一口水才接着往下说：哎呀，我中了这一枪可就不行了，站不住了。战友喊我徐良你怎么样？！我也不记得怎么回答的。我当时就是摸我的腿阿，整个没知觉了。那血，不是往外流，它那是往外喷！我用手拼命的掐住大腿根部，这时候就有战友扶住我，开始给我扎止血带 -- 我自己腾不出手来阿。然后我就休克了。

徐良的说法和他后来的伤势是一致的。徐良重伤，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腿骨被打断，而是位于大腿上的股动脉被打断，前些年北京曾有一个案例，两个小学生打架，其中一个用铅笔刀朝对方腿上戳了一下，结果对方流血而死，就是因为刺中了股动脉。何况是挨上一枪呢？当时战友用多条止血带勒住徐良大腿上部，止住了血流，避免他死亡，但是却同时因为时间过长，导致其下肢缺血坏死，不得不实施截肢。

按照徐良的回忆，他怎样到的后方自己并不知道，后来才听说是十个战友轮番抬着他穿越封锁线。在最危险的地段，战友是几个人趴在担架下面，爬着把徐良送过火线的。

兄弟少年的时候有一次出车祸。我从医院送回家，出租车停在家门前不到一百米，我的班主任石英老师是足球运动员 -- 这个人一介和海天可能都认识。那时候我才100斤，他看看我不能走动，就说我抱你过去吧。结果，就这一百米路，石先生自己差点休克，把我放到家里床上，累的喘得不行。这就是受伤的人，他哪儿都不能动，叫什么？ --- 死沉。

所以把徐良从火线上抢下来，绝对应该是一个极艰苦的过程。

部队对徐良非常重视，用直升飞机火速送到昆明。上级的命令是：徐良的命要保住，徐良的腿也要保住！

徐良自己早就认为这条腿很难保住了。第一，他对这条腿一直没有感觉；第二，这条腿肿得比另一条粗三倍。军裤都是用刀子割开才能取下来，以后大夫又在他的腿上开了几条大口子，取出淤积的血块。

终于，徐良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但不得不接受截肢的治疗。

但是，徐良对截肢没有说更多的，他说的是：我身体里的血，全都是我的战友的。 -- 徐良输血一万两千毫升，把全身的血液都更换了还有余。

这些所有的话，都是对学生一个问题的回答，没有人会打断他。

后来，有学生问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以后中国和越南不再打仗了，你会不会后悔？

徐良的回答显然是有所准备，但我依然钦佩他的说法：我不会后悔。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从军卫国，是我的梦想。作为一个军人来说，我投入战争，就是为了保卫和平！

掌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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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的访问是以他演唱那首著名的《血染的风采》而结束的，他的嗓音的确浑厚，底气充沛，如果他没有失去一条腿，加上他的形象和诙谐的脾气，应该是很好的歌手坯子。从对他的访问中，也可以感到这是个颇有个性，有些“软硬不吃”，不太尊重组织纪律的人物。因此，他后来和人打官司，我并不认为有何奇怪。无论如何，我觉得他虽然没有成为歌手，却无愧于男儿之称。要照萨看法，敢于上前线和外国军队死战于国土边防，徐良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或者普通军人比一个靠内战中成名的将军总统还要值得尊重。

本来只想反驳一下那篇北明先生的贴子，不想写了这样多，但是总算把当年的那一幕记录下来了，自我感觉了却了一件心事。如果朋友们有补充和说明，请不吝赐教，谢谢。

另外，关于学通社，我颇为怀疑悲欢是不是也是我们的社友。说起来，我觉得学通社的人才一般，我这样的也混迹其中，但是它的理念不错，重视事业心的培养，同时试图建立一种开放，豁达，乐观的态度，这是比较不容易的。

    哈哈，看来楼主和徐良是铁哥们啊，失敬、失敬！

[QUOTE][b]下面引用由[u]游客[/u]发表的内容：[/b]

    “我们除了自己的主战武器而外，还有全套步兵武器：一支冲锋枪、300发子弹、5枚手榴弹。”
   进攻战斗中（当时的条件下）就步兵班的冲锋枪手而言其武器只有冲锋枪一支，子弹也只有120发（其中...[/QUOTE]
哦，“我们除了自己的主战武器而外，还有全套步兵武器：一支冲锋枪、300发子弹、5枚手榴弹。”这可能是总的基数吧，是由团里保障的。
炮兵班怎么理解，我们无座力炮班武器及人员是这样编成的：无座力炮一门，由炮身（身管）、炮架、瞄准装置（瞄准镜）组成，班长一名（班长配备冲锋枪一支，作战时子弹150发，四个弹匣，加上冲锋枪上的弹匣共计5个弹匣，4枚手榴弹）；副班长一名（通常兼瞄准手，配备手枪一支）；二炮手一名（扛炮身）；三炮手一名（扛炮架）；三名弹药手（每人携带炮弹三发）。这仅是当时的情况，现在可能有很大的变化了。

[QUOTE][b]下面引用由[u]游客[/u]发表的内容：[/b]

  什么叫基数?步兵单兵作战时一个基数的子弹是多少?手榴弹的一个基数又是多少?[/QUOTE]
请月亮之歌回答吧。

教官又讲课啦,赖在这里不走,主要想听听,

[QUOTE][b]下面引用由[u]红cn[/u]发表的内容：[/b]
请ＬＤＣ总管备好课，做好授课笔记，由浅入深地给我讲课，我会认真听的，先从两字军用术语讲起，然后讲三字，四字，循序渐进，你认真讲，我一定认真听，另外，我也记笔记＂闹＂谢谢教官．（顺便请教一下：教...[/QUOTE]

呵呵，我也一直在聆听教官讲课。楼上不要急，等ＬＤＣ总管备好课再说。

呵呵，ldc兄，俺揣摩着这红cn是不是间谍闹？别是来刺探我军滴情报闹！

 关于红cn同志的立功请示的报告

楼主：
    红同志自来到老山兰以来，在放羊工作中表现突出，还能够踊跃发贴、积极回帖，并能

够主动站岗放哨，根据该同志以上表现，拟报请五等功一次。
   
   特此请示
                  
               妥否，请批示！
                                                           
                                                        二炮放羊班

                                                           

                                                            即日

请乔乔定夺!